林焕章深深闭眼,脸上皱纹都多了几道,真是越想越气,他狠狠灌了口茶,才开口道:“事已至此,再计较也没用。小星,你要为自己的任性和自私付出代价。”
管家适时走上前来,捧上一份名单。
“这里是你叔伯们为你精心挑选的,都是世家子弟,个个都是优秀的,你选一个吧。”
林再星一瞥递到眼下的名单,掠过好几个熟悉的名字,为首的那个他还有印象,一个败家爱玩的阔少,从少年时代就在垂涎他,私底下不知意淫了多少万遍,当初他分化结果出来,跟发了情的疯狗一样跑到他面前发癫,被他一脚踹歪了鼻子。
关键是这人早就结了婚。
往下的名字差不多都有相似的情况,都是对他有着粗俗欲念的人。
那些人在他当高岭之花时不敢靠近,在他坠入尘埃时闻着味儿蜂拥而至,不是真对他有情,就是想尝尝多年求而不得的滋味而已,想将那些年他的骄傲、高贵、不屑和鄙夷踩在脚下。
当年高高在上的人,现如今有机会跪在脚下,这种反差如何不让那群恶狗兴奋。
这些人都是一样的,林再星不管选哪一个,将来都会出现在那个圈子里被当众玩赏。
林再星的眼睛一一看向现场肃容端坐的众人,很能装,个个都是人精,个个披着人皮,私底下却肮脏丑陋不堪。
说到底还是商人,即便是废掉的商品也要利益最大化。
见他没说话,有个长辈倨傲地指点道:“要不选一个,要不逐出林家,想清楚,靠着林家你还有条活路,不然的话……”
点到为止,不用多说,犹如一块肉掉入狼群,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范芙本没有机会坐到这里,是因为生母的身份才被叫来,此时她满脸柔弱可怜地劝:“小星,别这样,别再忤逆爷爷了,快认个错,选个好人家,以后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好人家?
林再星握着拐杖的手背爆出青筋,什么是家族,什么是亲人,一群仗着血缘关系吸血吃肉的虫子罢了。
林再星从来就不是什么乖顺的子孙人设,他咧开嘴笑,充满讽刺地说:“还真有把亲孙子往火坑上推的爷爷啊,怪不得讨论这么久,光是收集这份名单就不容易吧?怎么做到选的每一个都和我有仇呢。”
林焕章脸色一沉:“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你怎么不干脆把我打死呢?”
林再星挑眉,脸上的红痕有种别致的美:“爷爷老了,思想落后,观念老旧,你口中的错在我这里不算什么。”
林焕章哂然,像看一个徒劳挣扎的人:“狡辩吧。”
林再星做出伤心的样子:“爷爷真不念亲情?我是您的孙子,我都不嫌您迂腐顽固,不在乎您高血压冠心病下肢无力,还打算着就是以后您瘫痪了、半身不遂了,也要好好在床前孝敬您呢,怎么您现在要对我这么狠,这以后真瘫了,这些个叔叔伯伯们会给您擦屎擦尿不嫌烦?”
周围一群人脸色微变。
林焕章两只眼瞪得都要凸出来了,年事已高就怕病痛,这会儿被戳心窝子,他骤然暴怒大吼:“混账!你敢咒我?”
林再星惊讶万分:“爷爷竟如此中气十足,看来离退位还有段时间,有些人要失望咯。”
林焕章怒不可遏,唰地站起就要去扇他两巴掌,可耳边骤然发出惊人碎裂声,桌上的茶壶和茶杯猛然间四分五裂,热茶淌了一地。
林再星收回拐杖,无辜道:“对不起爷爷,我吓了一跳,以为您想打我,想抬手挡来着,忘记现在拄着拐了。”
管家早已满脸惊骇地闪身躲开,又觉得不妥,暗暗往前挪到林焕章前边。
坐在两旁早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一群人吓得脸色发白,他妈的,谁给这疯子发的武器?
林焕章顿在原地,一张脸五彩斑斓。
管家连忙出去唤来一帮保镖,个个手持铁棍,还有麻醉剂。
林再星一张脸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有下人不知死活地跑过来,抖着声音说:“商老爷子来了。”
林焕章吼了声:“今日不见客!”
下人腿软跪在地上:“商老说,是为了四少爷来的。”
林焕章死死盯着林再星,居然还和商家搭上了线?
僵持片刻,林焕章率先离开,一群人走后,范芙眼含泪水走近,还未说话,林再星就对她一笑:“滚。”
林再星是当天傍晚出的林家,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只有一个电量快要耗尽的手机,哦,还有一副拐杖,多亏这拐杖,他才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他电话打出去的时候,凌非正站在许秋白面前,对人打了个手势,走到一旁。
“快派人来接我,草,这里都是树,路都看不到头,我要真用走的,腿这辈子别想要了。”
凌非听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知道他没事了,呦呵一声:“活着走出来了?大招不是还没放?”
“谁知道,商家那老爷子突然来了,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可能你人缘好,老爷子来给你求情了。”
林再星不在意一嗤:“都多少年没见了,又不是小孩子闯祸大人随口一劝的事……算了,管他的,先回去再说吧,你的人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