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彤等三人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个冲击对钱璃来说太大了,因此当下也没人说话。
但是金耳却等不急了,他甚至跌跌撞撞从那木床上爬了下来:“是你么?小囡?你是不是小囡,我是爹啊,你小时候最喜欢听我给你唱童谣了。”
“月亮粑粑,肚里坐个爹爹,爹爹出来买菜,里面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绣花,绣个糍粑花……”
金耳的嗓音因为很久不说话,因此有些喑哑低沉,但是唱着这童谣的时候却十分温柔,而且歌词也十分熟悉,一个磕绊也没打,显然是常常在心里回想。
钱璃听到这声音,似乎先是有些陌生,而后慢慢睁大了眼睛,眼睛里也渐渐蓄满了泪水,不自觉走近了些,喃喃道:“你真的是我爹?”
金耳赶忙走了过去,却停在钱璃面前不远处,不敢去触碰这个久未见面的女儿,只是低声说起了小时候照看女儿的琐事。
其他三人不愿意打扰他们父女二人互诉衷肠,便自觉退到了一旁的角落。
而程渐也正好趁此机会跟二人互通下外头的情况。
李兰溪道:“发现什么了么?”
程渐微微摇摇头,道:“我瞧见过陆书行和一人在深夜密谈,但是他们的警惕心很强,我只是听到只言片语,那个神秘人似乎让他在名捕司内找一样东西。”
而后他看向这个面黄肌瘦的男子,心知“他”便是纪彤,道:“你当时不肯说出来的那个刺伤总捕头的人,是否就是陆书行?”
纪彤到了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便点点头。程渐其实此前也已经猜到了,虽然他还没有想通陆书行会刺杀自己的父亲,又为何会将纪彤关押起来,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陆书行身上的不合理之处,要比纪彤身上更多。
李兰溪道:“既然他的戒心这么强,你要带我们出去只怕很不容易。”
程渐道:“你们俩可以换了我们的衣服出去,之后我就说被你们打晕了,那便能将责任推给你们。”
纪彤和李兰溪对视一眼,却暂时没说话,因为此法虽然暂时能逃出两人,剩下的两人的处境却恐怕难测。若是从前的陆书行,定然是不会伤害程渐和钱璃的,现在的陆书行,行事狠戾,纪彤也想不到他会怎么做。
正在几人还在商量之际,却听金耳出言道:“小姑娘,我可以跟你合作,我还可以让你们一起出去。”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必须让我和我女儿一起走。”
纪彤和程渐本能就要拒绝,钱璃却走了过来,对着他们跪下:“纪捕快,阿弟,他……年岁大了,以后一定不会再杀人了。我会好好看着他的,在家中修建一座暗房,让他为那些死者祈福,再不会踏出门一步。”她还不能喊出那声爹来,但是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继续留在这牢狱中。
李兰溪也道:“这位金前辈在这里做了半辈子牢,想必也已经想清楚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若是能戴罪立功,岂不是比在这里枯坐要更有用处?”
片刻后,几人达成了共识,给金耳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而金耳也将自己多年来潜心挖掘的密道展示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小入口,这密道若是凭借金耳一人之力,恐怕还需要一年半载才能挖通,但是若有他们几人一起,恐怕再有一天便可以了。
据金耳说,这是他藏起了一个吃饭用的铁勺挖通的。众人对此十分惊诧,但是也知道滴水石穿的道理,而程渐更是表示,回来以后要上书朝廷以后所有的囚犯要改用木质的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