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院的产业落在那群管事手中这么多年,如今要接到手里,管事们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她自然要看看那些认使什么花招。
二月二十四这日,通州的信到了府里,二房已经从通州启程进京了。这就表示徐令婉的三月热孝,快要到日子了。
侯夫人清晨早起就去了青云寺,要在热孝期内,替魏廷轩做一场大法事,两三日回不来。
用过早膳后,徐令婉不用再去春熙堂打卡,难得觉得清闲,去院里转了一圈,正倒在榻上小憩。
红珠坐在一旁轻轻地给她捏腿按摩,小姑娘力气不大刚刚好,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捏,让徐令婉舒服的快要睡过去了。
瑞秋进门便吵醒了她,“少夫人,城郊各个庄子上的庄头过来请安了。”
“都来了?”
“是,八位庄头,前前后后不超过半个时辰,都到齐了,这会儿正在外头等着少夫人召见。”
八个人凑巧来的比下帖子特意请的都全。
徐令婉嗤笑了一声,“倒挺会选日子。”
专挑侯夫人不在府里的这一日过来,扰人清闲。
瑞秋见徐令婉脸上还是没有半点急色,没忍住催促道:“少夫人还是快些梳妆,出去见见吧。”
“不急。”
他们晾了雪院十几日才来拜见,一上门,徐令婉就要上赶着去见他们?
更何况这种日子,适合躺平,加班是绝对不行的。
雪院正堂里,八位庄头分别坐在左右两侧。一道碧玉屏风隔着里外,屏风是玉雕的,实心镂空。就是坐在堂下凑近仔细看,也看不见里面。
这是侯夫人特意赏下,好方便徐令婉见管事时摆上,也省得旁人扯男女大防寡妇门前是非多的闲话。
等了一个多时辰,人还没出来。
坐在正堂的庄头们都有些急躁。
“府里事忙,少夫人这么久还没出来,想必是不便见我们。要不我们先告退,先把这些带回去,等改日少夫人得空召见时,再来拜见?”
来此的人一个个都很自觉,知道庄子易主要查账,都是带着账簿来的,就怕被揪了错处出来。
几年的旧账堆在院里,整整十来箱,晃一眼看过去,有些成年账簿已经被虫蛀得破破烂烂。
“我们没能及时来拜见主家,已经是十分不该。如今账簿已经带来了,再回去拖延几日,我们倒是没有旁的心思,就是少夫人心里,只怕会疑心咱们把着庄子迟迟不愿交上去。兄想担这个罪名,我却不想。”
庄子上的庄头都是府里派出去的老人了,人精似的,一句话能含着好几层意思。
她们这位新主家三少夫人,听说是出身不高,见识也少,他们有意拖延了时间,刻意不来拜见,已经占了上风。
自然要退也是逼着三少夫人退一步,不该是他们退。
在座各位都心知肚明,少夫人今日见或不见,日后都不能出门做主。只要这一关过了,以后天高皇帝远,必定相安无事,还同从前一样。
上首的刘庄头闭目养神,只说了句,“你我既来拜见主母,哪有主母还没召见,我们就先走的道理。”
其余庄头都闭了嘴。
这一等,就等到了午膳时分,掐着饭点,瑞秋才缓缓走进来,带来了徐令婉的话。
“少夫人身子不适,今日不便见诸位。劳各位庄头白跑一趟,少夫人知道庄子上事务繁忙,就不留你们用午膳了。各位庄头将账目留下,便回去吧,等少夫人看过之后,改日再一一召见。”
庄头的脸色变了变,互相对视了几眼,神色各异。
接管庄子主家要当场查账,他们原本备了一箩筐话来的,务必要让少夫人哑口无言,吓得再不敢提接账的事不可。
可这面都没见,却要收了账簿上去……
“怎么,各位庄头今日又不忙了?”
瑞秋沉着脸,意有所指道。
为首的刘庄头脸色一僵,到底没说什么,压住了底下人窃窃私语声。
道:“庄子上挤压的账簿太多,少夫人真要查,费心费力。我们这几日夜以继日,提前给少夫人梳理了一遍,请姑娘务必交给少夫人过目。”
说完,朝众人使了个眼色,留下那几本新账目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