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遥休息了一晚,大早起来准备去看看云清情况如何,却见不少族人均往一个地方过去,她决定跟上去瞧瞧。
一群人围在六爻石周围,望着圆坛上跪在六爻石前面的族长。他换了身衣裳,只是普普通通的寻常族人着装,意味着他放下了族长的身份,以一位父亲的名义祈求保佑,保佑云清安然。
“族长从昨晚开始跪起,现在已经三个多时辰了。”有族人说。
三个多时辰!
白遥轻声道:“他是你们族长,跪了这么久,你们怎么不去扶一下?”
族人见是白遥,知道她昨晚救了全族,于是答道:“族内规矩,无计可施的人去求六爻石,谁也不许打扰。”
白遥看着云重,卸去了一身繁重,脱下重任,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仅仅一晚,他似乎苍老了许多,银发满头,面容消瘦。
白遥望着出了神,女鬼在旁边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到,直到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
“想什么这么出神?”女鬼问。
白遥摇摇头,微微一笑。
二人离开圆坛,去找玉玲儿,路上女鬼道:“你既然能有办法让半死半活的我还魂,云清何况还活着,有办法帮她吗?”
白遥抿唇,摇头。
“没有?”女鬼再问。
“嗯。”白遥闷道。
到了玉玲儿家,门虚掩着,白遥敲门没等来回应,轻声推门进入。
往里走,药味越重。
没走几步,白遥脚步停下了,不远处的床上,躺着两名年轻女子。女鬼心道不好,快步上前,见玉玲儿双目无神地睁着,才稍稍安下心。
玉玲儿身子沉重地起来,动作轻而慢。这一晚,云清一次都没有醒来过,玉玲儿靠着她,听着她的呼吸,只有这样才能确定云清还活着。
一整晚,她时刻恐惧云清随时离开。
“云清她……”白遥看她着一身白,以为云清已经离开。
玉玲儿摇头:“昨晚躺下,云清一直没有醒来过,她睡得很好。”
她的眼睛依旧红润,勉强笑着为白遥倒了杯茶,茶是昨晚的,已经凉了。
白遥饮下,又涩又苦。
女鬼留意到桌上还有一套白衣,白遥也注意到了。
“那是……”白遥问,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玉玲儿看过去,笑中含泪:“云清的,待会儿我为她换上。”
白遥快速眨眨眼,不显出异样,又饮一口苦茶。
没待多久,云清醒了,但气力极弱,说不成话。玉玲儿套了件外衣,遮住里边素白。
“要吃些什么吗?”玉玲儿坐在床沿,柔声问她。
云清盯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那喝点水吧,不吃不喝怎么好起来。”玉玲儿说。
看云清没有拒绝,玉玲儿用勺子舀起水,小心喂下,只喂了两口,云清便摇头喝不下了。
玉玲儿忍着哭意,别过头去。
她最终还是拿起了白衣,准备为云清穿上,她明白,如果云清再睡下,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白遥提前离开,去了外边,找了个树下待着,一直沉默。
女鬼也心中难受,但生死大事,非人能所为。
玉玲儿替云清换好了衣服,扶着云清躺下,云清碰了碰玉玲儿的手指,玉玲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弯身贴近。
“为什么穿白衣……不爱你,我不需要……”
玉玲儿知道云清是看见了。
“我爱,我爱你就够了,你去哪我就去哪。”她眼眶绯红,柔声道,“我去后院温药,待会儿喝。”
说完去了后院,软在地上痛哭,极力不让声音漏出。
她知道云清不爱她,一直都知道,和她成亲只是六爻石卦象,云清照做,只是这样而已。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几个月的相处,她早已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云清,也认定了云清,离不开了。
屋内云清眼角滑出泪,想起床,但没有太大力气撑起身子。她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吞噬着她,而她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