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愣着,看好他!我去叫村医!”平常看似柔柔弱弱的长发姑娘,此刻双脚却宛如镶上风火轮,一溜烟飞出屋子。
“红……红心Q。”留下的短发姑娘两腿一软,贴着浴室的瓷砖滑跪在地。
瓷砖壁,仅存镜体裂痕遍布,倒映的姑娘面庞——残缺不堪。
透过它,仿佛能看到碎片飞溅落地,听到支离破碎的声响。
江停一动不动,沉睡在地;镜子的碎片,横铺遍地。
鲜血,顺着发丝凝聚成珠,在地干涸。
“咚咚咚——”
夜深人静,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分外清晰。
村医一身便服,松松垮垮,似乎毫不在意歪七扭八的扣子。
他屏住呼吸,三根手指急促而颤巍巍的搭上江停的颈动脉,仿佛与空气交换的气息,会干扰他的判断。
“呼哧——呼哧——”
毫无征兆的,村医瘫坐在地,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下喘气都沉重而费力。
“到底怎么样?!”短发姑娘红着眼眶,强忍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心跳正常,呼哧——呼吸正常。”他踉踉跄跄的起身,“应该是撞到镜子晕倒了。”
悬着的心终究落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仿佛全身都弥漫于安宁的氛围。
“你和我一起抬担架。”村医望向短发姑娘,蓦地又转向长发姑娘,“你把这里收拾收拾,以免伤到他人。”
屋外,席卷而来的温热晚风,好似也关心着江停。
“嗒——哐啷——”
村医处理完江停头上最后一块玻璃片,血管钳夹起浸满碘伏的棉花球,他一边擦拭一边向伤口吹气。
病床上的人微微蹙起眉头,仿佛无声的忍耐。
“吱——砰——”门应声而合。
“她们走了。”村医弯下腰,不自觉的压低音量,“这里只剩我们。”
闻言,江停睫毛轻颤,“你看出来了?”
“我当了半辈子医生,真晕假晕一眼便知。”
只听得老旧钟表秒针一走一顿的闷响,江停一言不发,扫视周围,流转的目光最终定格于村医的眼睛。
“觉得我不像?”不带丝毫疑问的话语打破宁静。
“不。”江停微微摇头,“你若像,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
“也对。”村医隆起的眉毛仿佛怎么也化不开,“像的人,都给这周边花花草草……做肥料了。”
“我的伤,会延误黑桃K给你们承诺的归家计划。”江停环视周围,“下个星期三,吴吞有大动作。星期四你们就走,路线到时候给。”
“难道黑桃K想要——”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闻劭一贯的风格。”
明明正值盛夏,村医不禁打个寒颤。
碘伏瓶盖被谨慎的拧开,如同爆炸处理班拧下炸弹盒盖上的螺丝。
急遽卷起袖子,他露出劲瘦的手臂。
沾有碘伏的棉签,于苍白的肌肤上来来回回,江停面露疲惫却目光坚定,仿佛正在完成神圣的使命。
“到境内,联系她,安顿你们。”
望着的村医欲言又止,江停正色道:“不要问为什么。”
村医凝视这十一个棕褐色的数字,一遍又一遍的默念。
数秒后,他闭上眼睛,重重点头。
“噗——”
维C溶液的喷洒下,那些曾经鲜明的数字,逐渐模糊,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留下大片苍白的皮肤——仿佛从未有过任何痕迹。
月光朦胧,透过窗户,钻入帘缝,笼罩二人。
没有犬吠,没有虫鸣,只剩有力的心跳,于耳边回荡。
如同即将爆发风暴的太平海面——预示不眠之夜的倒计时,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