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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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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感慨,“杨玖?”

这个世道真的邪门。

明明金墨长得还是那个金墨的样子,可为什么就换了一个娘?

她寻思着,会不会金墨是抱养的?

“我一直以为杨玖及其部将悉数为卫氏所诛,生前遭辱,死相惨烈,乃至陈国史官无颜面落笔。”茉奇雅说了一句让人后背发凉的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宜尔哈有时不太喜欢茉奇雅,“这么厉害的一群女孩子,为什么她们要那么惨,凭什么她们就不能活得好好的,住在你家隔壁,说不准每早跟你问安的奶奶就是传说中的这群女士兵。”

“她带兵是打我们的。”云菩握着茶盏。

此刻她能清晰地意识到,东之东人从来都没有认可过西信,西信的敌人,从不是东之东的贼患。

宜尔哈点了点头,“哦。”她不得不佩服贞纯娘娘,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到现在,她脑子里还是那些话,真的朗朗上口,还好记。

她盯着茉奇雅看了好久,迟疑了又迟疑,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旁敲侧击问,“你怎么看待东之东族规?”

茉奇雅瞄了她一眼,大概是猜到了她没问出口的话,不是很想回答,晾了她一会儿,觉得不合适,又说,“很没用。”她吃东西慢,喝水也慢,总之,她干什么都慢吞吞的,一杯茶喝到现在都没喝完,“人逐利而生,只要有甜头和利益,她们自己就会做出选择,惩罚是一种很愚蠢的办法。过往之人那么做,是因为有足够高的利,给不了同样高的利,列几千条规矩,都是过家家,难成大器。”

“你们为什么不信人都是坏的?”云菩觉得宜尔哈也带着和娜娜一样的幼稚气息,说好听叫意气,说难听叫愚蠢。“人就是自私自利的,你以为承平妃真的那般大公无私么,她只是有运无命,当不了皇帝。”

“才不是呢。”宜尔哈是忠实的承平妃的捍卫者,登时反唇相讥。

只是她面对类似的辩白积攒了充足的经验,她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宜尔哈把所有辩解统统咽回去,“她一把年纪,拼着命不要,愣是给大可汗生了个儿子,就是我父亲。”

宜尔哈一下子就耷拉着脑袋,闷头扒拉面条,“对哦。”

“你不吃吗?”宜尔哈发现她把茉奇雅的那盘面吃的就剩一块鸡骨头和三根面条,不由得心虚地问道,“我去再给你买一份?”

“不用,我出去一趟。”云菩拎上买樱桃送的小竹篮。

今天暖烟出殡。

其实她迟到了,但她猜她不到场纪正仪就不会发送。

中州人很重视嫡庶,尤其是像纪氏这样古怪的人家。

纪正仪上一世为了能从纪家大门将暖烟抬出去,和她嫡母二人穿着寿衣,坐在棺材上,好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戏。

她知道这很缺德,但她喜欢看纪正仪不痛快。

看见她,果然纪正仪一脸的痛苦。

“你来了。”纪愉撑身从灵前起来。

云菩似乎懂一些中州的礼数,她换了一袭广袖白衣蓝裙,但她也不太懂,像拜佛一样,进门敬了三柱香。

“害人之人来耀武扬威。”云菩冲她笑了笑。

“倒也不必用这种话来挤兑我。”纪愉抬起眼,“你可说话算话?”

“你不怕被人指控为私通外敌?”云菩问。

“如今信国皇太后是何人?”纪愉说,“通敌可轮不到我。”

“说得好。”她将一黑色刺绣红色西番莲纹路的卷轴递给纪愉。

“晚些时候姐姐去看你。”纪愉低下头,推推锦书的背,叫锦书过去找云菩。

只是锦书又跑回来,抱住她的腿,“姐姐你不要我了吗?”她眼睛里含着泪,“真的是我把阿娘克死了吗?”

“不,是你爹害死的她。”纪愉蹲下来,“一会儿我就去找你。”

“纪三,别磨蹭了。”纪悦忽然说,“你以为父亲猜不到你要做什么吗?”她站在窗下,盯着屋外,催促道,“你快走。”

只是云菩办事也拉扯。

“不是我吗?”云菩好似很诧异。

“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以怨报德至那般地步。”纪正仪自嘲地笑笑。

“那可真糟。”云菩从篮子里拆了份刚买的点心递给锦书,“这一点都不像你。”

年轻时的纪正仪时而精于算计,时而像金墨一样摆烂。

“我也不是什么牛鬼蛇神。”纪正仪可能是懒得利用这次机会,或者是觉得这种设局不一定能带来什么益处,毕竟此刻纪正仪无法预知来日的种种。

但纪正仪家里的亲戚是真的牛鬼蛇神,老的很没礼貌的拄着拐杖闯进来,年轻的用像鸭子一样难听的声音说着拗口又文邹邹的话,说话嗓门越来越大,比她说话声都大,比竹庭更像个精神病。

“你倒也不必这般想我。”纪愉摇摇头。

“我……”云菩踌躇了片刻,就是不肯承认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转而顾左右而言他,“你家的人,一点都不像中州人。”

“你们走吧。”她握紧了云菩给的卷轴,上前一步,正待解决此事。

变数在这时发生了。

云菩走之前极自然地转身,反手就是一耳光,将纪氏最德高望重的族老,她的祖叔,抽翻在地,面无表情地骂道,“什么玩意。”

转过脸却又当什么都没发生,细声细气地问锦书,“你要不要吃糖葫芦?”

“什么是糖葫芦?”锦书咦了声。

“就是裹上糖浆的山楂。”云菩解释道。

可是新郑没有卖糖葫芦的店,她带着锦书绕了好久,最后只买了两个山楂锅盔。

“对了,”锦书吃完了那块糕,才抬着脸,“我应该怎么称呼你?你比我姐姐小,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妹妹?”

“叫我云菩就好。”那个姑娘按了按她发心,莫名笑起来,“你也是好怪一个人。”

“那叫你怪妹妹。”锦书拿手帕擦擦嘴,“你打的那个人,是我和姐姐们的祖叔。”

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穿鹅黄色长裙的女子,笑意盈盈地说,“也是太后和太妃娘娘的叔爷。”

“你可怎么办呀,小姑娘。”郑珏笑着看向茉奇雅。

栋鄂茉奇雅轻轻地咬了口点心,嚼上好半天,“郑珏,你跟孔芙芷,我只留下一个人,另一个我不要。”她说,“所以,我该怎么办那是你的事情。”

“悉听尊便。”郑珏浅浅行了一礼,“这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端。”

“我又不是中州人,就算我是中州人,打了也就打了。”云菩用纸把点心包好,“所以孔小姐计高你一筹,你甘愿认输。”她将点心放在篮子里,“是因为女扮男装的缘故,伤了智计?”

“你这就是激将法了。”郑珏面上仍是似笑非笑的样子。

“去办吧。”她不理郑珏了。“早些回来。”

她对纪鸯真的展示了她最大的耐性,可纪鸯在把她属臣染指一个遍后格外喜欢娜娜,天天粘着娜娜,要娜娜陪她做这么做那个。

考虑到纪鸯凄惨的往事,她对此事未置一词,顶多是写日记的时候骂了纪鸯两句。

但今天纪鸯极其可恶的凑过来,问,“你不生气吗?”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娜娜。”纪鸯坐下来,“你对她跟对别的女孩不一样,但现在又觉得,你不喜欢她。”

表妹的想法总是很拧巴。

“你是故意惹我生气才这么做的吗?”表妹就是很嫉妒,又很虚伪的不承认,抓着她的话柄,把她描述成了一个恶毒坏人。

当然,她并不觉得自己不恶毒。

不管表妹是一个多么奇怪多么拧巴的姑娘,她都很喜欢和表妹聊天。

似乎是因为她猜到表妹会说一些她愿意听到的话语,她能将压在心里最见不得天日的那一面倾诉。

“她不爱我,她也不爱你。”她默默地接过半块点心,就着残茶,一点点的吃掉。“你以为只是你父亲的原因么。”

“纪鸯。”云菩抬起脸,她看着竹庭,而竹庭站在纪鸯身后。

纪鸯浑然不觉,她一口茶水一口山楂锅盔,倒也没嫌弃她咬过那块点心,“因为你不是男子,你若是个男子,她就不会疯,不会那么痛苦,她会悉心抚育你长大,为了你能继承大位,去跟其他女人勾心斗角,你是女子,她那么的沮丧,那么的痛苦,她说的那些不情愿,统统都是假的,你是个女儿,那就是她不情愿生下的孽种,如有必要,她会毫不犹豫地割下你的人头,回到陈国,继续当她的公主,你若是个儿子,那是能与她相依为命的后半生依靠,她从此就是西信的妃嫔,再也不是卫氏的女儿,她会为了你,割下四姨的脑袋。你觉得她与我母亲不一样,是两种人吗?她们是姐妹呀,同一个母亲生下来的姐妹。”

“你……”云菩刚开口就被打断。

纪鸯极古怪的笑起来,“我是我娘亲生的女儿,她宁肯要仆从的儿子,也不要我了。你娘若是嫁在中州,可能你跟我一起从公主的女儿,变成奴婢的养女,再一起被卖掉,只卖了十四两八钱银子,这就是我的全部身价。”她垂下眼,“细细想来,她似乎,从来没有认回过我,没叫过一声我的名字,如今我怀念着她,我自责着我父亲害死了她,我是她仇人的女儿,而她爱我父亲,爱的那么刻骨铭心,我父亲杀了她。”

她勾起一个笑容,复抬起视线,看向云菩,她不知为何,罕见地想开怀大笑,“那你娘呢?”

云菩不做声,她喝着茶,半晌道出一句:“在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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