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五爷挑了下眉,她继续道:“您是这一行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凤城市场上现在大大小小的私营店面,您肯定一清二楚。”
“那‘朱记’打从开业开始就对我们家使尽手段,如果不是我们小心,说不定早中了他们的招数。”
“这种情况,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不可能总是被动挨打,既然是他家算计在先,就别怪我们出手回敬。”
“五爷,我们现在就是想多方面打探‘朱记’的底细,做到知己知彼。”
“当然,如果您是站在‘朱记’那边的,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对刘五爷这样的老油条,苏丽珍没有找借口,选择坦诚相告。
在对付“朱记”这件事上,他们没有利益瓜葛,所以她没有隐瞒的必要。
果然,刘五爷听完,哈哈笑道:“看大侄女说的,我自然是向着你们的!”
“那个‘朱记火锅店’虽然开店时间不长,但是我私底下也听说过,那位姓朱的老板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可不像你们家,专心琢磨食物味道,而是把心思都用在了歪门邪道上。对于这样的人,我刘老五可看不上!”
“大侄女,你说的那个下巴上长黑痣的人,我知道,他是西边郭赖子手底下的人。”
“这个郭赖子也算是我的同行,不过这个人嘛……”
刘五爷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
“有些话,我本来不好说,毕竟传出去,大家还以为我们同行相轻。不过,我看大侄女眼明心亮,拎得清,所以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我刘老五虽然干的是黑市的买卖,但也讲究个货真价实,从来不坑蒙拐骗。”
“但是这郭赖子可跟我不是一个路数,那是只要能挣钱,什么事都敢干的主!有些手段,别说你们这些外行人,就是我这个内行知道了也气得不行。”
“我给大侄女讲个例子,就拿我们卖肉来说吧。”
“我们到周边乡下,从农户手里收上了肉,转头再拉到市里来卖,这就是赚个辛苦钱。”
“上面管的严,会叫会动的活物不方便,我们都是让农户就地屠宰收拾好了,再拉回来。”
“冬天还好说,肉都冻的硬邦邦的,轻易坏不了,自然也能卖个好价钱。”
“最怕天气热,天一热,运输时间但凡长一点,肉就有味儿了。即便拉回来也卖不上价,一个不好,说不好还要赔钱。”
“依着我刘老五的性子,宁可不挣这个钱,也不能吃坏了人。”
“但是有的人可就不这么想,比如这个郭赖子,他会托人到钢厂或者玻璃厂弄些硼砂出来,然后抹在生肉上。
“抹了硼砂的肉,颜色鲜艳,异味也会被遮盖,就算是腐坏变质也看不出来。”
苏丽珍听得心里一惊,她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手段!
硼砂她知道,苏卫华以前是机械厂的,有时会用它来清洁金属表面。这东西据说还能做防腐剂和除菌、除锈剂,人是不能吃的!
这郭赖子简直缺德透顶!
那大黑痣既然是他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怪不得给“朱记”送货要偷偷摸摸的,恐怕经手的东西都有问题,不敢、也不能光明正大。
那边刘五爷继续道:“大侄女,咱们凤城干黑市买卖的人不少,我刘老五虽说在这一行里说话有些分量,但还到不了只手遮天的程度。”
“有些人、有些事,我也是爱莫能助。所以今天这些话,出我口,入你耳。等出了这个门,我刘老五就不会认了。”
“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苏丽珍听明白了对方的话。黑市的水太深,刘五爷也只能保证自己人不去做那些丧良心的事,却管不了别人。
不过对方今天已经透露了不少,她想了解的也都差不多了,于是当即向对方表态:“五爷,您放心,我们只是想好好回敬‘朱记’,别的事情绝不会多嘴。”
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苏丽珍很快便准备告辞。
想了想,临出门之际,她又提醒了刘五爷两句。
“五爷,据我所知,因为现在待业的人越来越多,市里如今已经开始关注和重视个体经济的发展了。”
“如果这时有个体户违规,闹出问题,那么就算为了达到震慑效果,方便今后管理,我相信有关部门也不会轻拿轻放。”
“一旦查出‘朱记’违规,那这罪名肯定轻不了。”
“老话说‘拔起萝卜带出泥’,作为‘朱记’的供货方,自然也跑不了。”
再说黑市买卖的市场就这么大,如果能解决掉郭赖子,那相应的市场也就空出来了。
苏丽珍不相信刘五爷对这块蛋糕不动心。
而对于苏丽珍来说,在个体经济刚起步的现阶段,少一个郭赖子,就能少一堆朱广才这样的黑心老板。
没有那些害群之马,包括他们“珍珍火锅店”在内的个体经营者才能发展的更好。
刘五爷明显把话听了进去。
等从刘五爷那里出来,苏丽珍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信息,很快便想到了对付“朱记”的办法。
只不过办法好想,但是具体实施的人选却不太好找。
“苏小老板要走啦?”
大门口的黑子见她出来,立马远远招呼了一声。
看黑子那热情的笑脸,苏丽珍心思微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