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个问题,被祁楚曜一句“出门匆忙,忘了带了”圆了过去。
搭好帐篷后,祁楚曜和沈思翊一同进了去。祁楚曜为沈思翊贴好了治疗后背疼痛的膏药,两人便躺在睡袋里准备入睡。
一躺下,祁楚曜就忍不住向沈思翊发问:“你平时不是挺会说话的吗?怎么刚才不说几句?”
沈思翊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快要睡着了,“难道我还能说咱俩天天睡在一起,睡习惯了,所以你只带了一个帐篷?”
对于这个回答,祁楚曜表示无话可说。
回想起刚才,沈思翊也和他一样一直保持沉默。祁楚曜不知道沈思翊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只是单纯地看他当众出丑。
但话说回来,沈思翊也不应该看自己出丑,毕竟他也是当事人之一。
一个大明星和一个男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听起来就很不像话。明星不都是很在乎名声吗?沈思翊不是应该更想解释清楚吗?
祁楚曜心里有这样的疑问,但他还是给了自己一个解释——也许沈思翊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吧。
算是自圆自问了。
躺着躺着,祁楚曜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手臂,甚至都能听到和沈思翊手臂接触的摩擦声。
他视线瞥向沈思翊,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应该是睡着了。
祁楚曜虽酒量大,但今晚确实喝得不少,尽管他脸上并未显露出来,实际上已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在这样的状态下,如果是在平时那宽敞的卧室中倒还好说。
但今晚,他们置身于狭小的帐篷之内,空间相对封闭、四周一片寂静的黑暗,种种因素加在一起,使得触觉变得异常敏锐。祁楚曜与沈思翊的身体相贴,他感到整个氛围都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祁楚曜的喉结缓缓滑动了两下。他打算今晚就把自己当作个木头人,不要乱动。
他的目光投向帐篷的顶棚,尽管他此刻并没想什么,但仍感到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儿。
就好像酒精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被催化成了一种暧昧的气息,它不受控制地发酵着,一丝丝、一缕缕地扩散开来,弥漫在整个空气中。
祁楚曜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幸好现在周围一片漆黑,否则沈思翊定会看到他此次此刻这张潮红的脸。
祁楚曜意识到,这不仅仅是酒精的作用。今晚的他,确实有些反常。
或许这种反常早就存在了。
他和沈思翊的相识可以说是机缘巧合,后来成为他的生活助理。相处时间久了,他开始注意到沈思翊那些不易察觉的情绪变化,开始真正地了解他。
现在细想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里,他真得过得很开心。他对沈思翊的感情,就像一棵慢慢生长的树,从最初的萌芽到后来的枝繁叶茂,每一步都悄然无声。
很久以前,他就对沈思翊产生了一种“独占欲”。当看到别人接近他时,他会感到不悦。它就像深海里的暗流,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汹涌澎湃,强烈而深沉。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沈思翊。
祁楚曜从没谈过恋爱,很多人都曾问过他,以他如此优越的条件,为什么不谈个恋爱?
祁楚曜当时的回答是——不想搞对象,没那个心思。
这句话的意思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
祁楚曜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同性恋,毕竟他以前从未对任何男人产生过感觉,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想法。
因此,当他一开始冒出“是不是喜欢沈思翊”这个念头时,他下意识地就否定了。而且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多想的人,很多次明明有这种感觉,都被他有意或无意地避开了。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再也躲不掉了,因为他已经无法克制这种感情了。
祁楚曜在想,他该如何处理自己和沈思翊之间的关系。
回避吗?
祁楚曜觉得,他不是这样一个没有骨气的人。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因为畏惧世俗的想法就不敢去喜欢?
他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情。除了自己爹妈之外,谁他妈都别想管。
一想到父母,祁楚曜的眸子黯了黯,伤心的感触又涌上心头。同时,他又在想,如果他喜欢一个男人的事情被父母知道了,他们会接受吗?
祁楚曜认真地想了想,他觉得会。
他的父亲祁醒风曾对他说过——楚曜,你是我祁醒风的儿子。即便你是错的,也不要低头和别人道歉。就算你把天捅下来,也有你爹给你扛着。
从小到大都被爱浇灌的祁楚曜,养成了一种傲慢随性的性格。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性格缺陷,他祁楚曜就应该骄傲地活着。
所以,即便喜欢一个男人有些违背世俗观念,他也觉得自己没有错。父亲也一定会站在他这边支持他。
想到这里,祁楚曜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长舒一口气,心情也随之放松了许多。
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也许是因为今天终于将埋藏在心里已久的秘密挖了出来,祁楚曜的脑子里还充满着一股兴奋劲儿。他眯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是睡不着。
他图姿势舒服,闭着眼睛翻了个身,由于空间狭小,他翻身时鼻子似乎碰到了沈思翊的鼻子。
沈思翊面对着祁楚曜,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祁楚曜的脖颈处,顺着睡袋的缝隙钻了进去,这勾起的酥麻感让祁楚曜如同被缠火般难捱。
卧槽,你这是要折磨死老子啊。祁楚曜被“扰”得睡不着,索性睁开了眼睛。
在这个几乎全黑的空间里,即便离得很近,祁楚曜也看不清沈思翊的睡颜。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轮廓。
喜欢一个人,尤其是在这样安静、对方又看不到的情况下,总会忍不住想要注视对方,就像一心一意地欣赏着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