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曜只觉得人生太过世事无常。
前一刻还沉浸在有了对象的喜悦中,下一刻却面临生离死别。
当时,沈思翊的脑袋上布满了鲜血,五官被鲜血模糊,祁楚曜看不清他的面容。
现在,祁楚曜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只剩下茫然和绝望。
他抬起头,仰望着天花板,那冷冽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他的思绪飘回了几个月前,想起了父母因飞机坠机而突然离世的那天。
人生的生离死别,往往就在转瞬之间。
祁楚曜记得当时在医院里,医生从急诊病房走出来,冲他摇了摇头。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沉重而急促的心跳声。
当时,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紧接着便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绝望与不敢置信。
他的父母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离他而去了?
在父母出事之前,祁楚曜曾想过,即便祁家破产,只要有疼爱他的父母陪着他,哪怕他穷得光屁股,也是幸福的。
祁楚曜从来没在在别人面前流过眼泪,但得知父母去世的那一刻,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无论他如何控制,还是无法遏制地滑落。
他这辈子都不愿再次经历当时在病房外的那种无助与恐惧。
命运似乎又和他开了个玩笑。此时此刻,祁楚曜又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
祁楚曜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只觉得身心俱疲。
“曜哥,你没事吧?沈哥呢?”刘贺他们匆匆赶到,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慌张和担忧。
白甜甜看到祁楚曜头上缠着绷带,再仔细一看,他的黑色外套和裤子上还印着大片鲜红的血迹,她不知道那是祁楚曜的还是沈思翊的,急得差点哭出声来,“SiYi呢?我前段时间刚看到一个我喜欢的国外明星意外离世,现在会不会……”
白甜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清迟用手肘戳了好几下,眼神也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祁楚曜睁眼,看了她一眼。
他没有开口,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思翊的情况,他心里也没底。
白甜甜注意到刘贺那辆惨不忍睹的面包车,车子并不是从后面被撞的,而是侧面。只有一面的门变形了,另一面其实还好。而变形的门是主驾驶的,白甜甜知道是祁楚曜在开车。
她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为什么SiYi受伤那么严重,你却还好?按理来说……”
白甜甜看着祁楚曜,没有继续说下去。
祁楚曜疲倦地撩起眼皮,淡淡地说:“他用身体护住了我,本来应该躺在急诊室的人,是我。”
“啊?”白甜甜一脸震惊,她万万没想到,祁楚曜作为沈思翊的生活助理,能和他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亲兄弟之间也未必能为了对方舍弃自己的性命。
片刻后,她安慰祁楚曜,“别这么想,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俩谁都不应该躺在那里。”
祁楚曜无力地靠在长椅上,目光空洞地盯着急诊室的门,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白甜甜的话。
刘贺看着祁楚曜悲痛的样子,心里很难受。他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不会让司机走了。
他语气有些着急,“曜哥,你振作起来,沈哥人这么好,他一定会没事的。都怪我,都怪我。”
祁楚曜迟钝地对刘贺的话作出反应。顿了顿,他瞥了刘贺一眼,语气沉沉地说,“但愿他没事吧。”
片刻后,他又缓缓开口,“这事儿怪不得你。”
祁楚曜心里清楚,这事和刘贺没关系。那辆SUV明显是冲着他和沈思翊其中一个人来的。如果他们几个人当时都在车里,只会有更多的人现在躺在急诊室。
陈清迟相对那俩人来说冷静一些,他问道,“楚曜,你知道肇事者是谁吗?”
祁楚曜摇了摇头。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没能记住车牌号。出了车祸之后,那辆车把他们撞到一旁,就飞速逃逸了,祁楚曜也没看清司机的脸。
陈清迟观察了一下祁楚曜的情绪,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祁楚曜抬眼看向陈清迟,这个问题他刚才也想过。
过去作为祁家大少爷时,他确实得罪了不少人,但祁楚曜觉得,那些人不会因为那些小事就要他的命。
他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沈思周。
上次在停车场,他揍了沈思周,可能让他怀恨在心。
也许沈思翊的出事,与自己当时不考虑后果的冲动行为有关。
他当时只是想揍沈思周一顿,算是以恶报恶,谁让沈思周雇人不讲武德地堵沈思翊。
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祁楚曜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陈清迟追问:“是谁啊?”
祁楚曜虽然不确定,但还是说了出来,“沈思周,沈思翊的亲哥哥。我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陈清迟刚要开口说他会帮忙调查,这时,医生推开病房的门,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