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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疯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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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来光顾的客人不多,靳南准备完几种糕点,又过来给两个小朋友端上新的饮品,离开前关心了一下温予酒的奥赛:“是不是快要去参加比赛了?”

他瞧见男孩子正在看竞赛题。

“嗯。”温予酒回应的不冷不淡。

以前参加比赛,靳南和景昔白也会关心两句,知道小朋友的家庭比较注重成绩,经常会提醒温予酒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江枫坐在对面写试卷,时不时能听到靳南的话,还有温予酒的答复。

他记得十中每年都会有几位学生成功进入奥赛,但没关注过参与的人有谁。

十中在市内高中算不上惹眼,但总有那么几个学科在竞争中突出。

初中阶段,中考前他的成绩一直平平淡淡,即便如此江柘还是会为他报名不同类型的比赛,江枫不喜欢竞争,去参加也是敷衍了事,久而久之江柘便不在这方面为他花钱。

批评却从未落下过。

现今又听到相关的话题,江枫才发觉原来以前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

可依旧让他喘不上气。

江枫突然升起一阵恍惚。

直到温予酒突然抬高声音喊他,江枫才猛地回神,焦点落在温予酒身上。

温予酒蹙着眉,深深地看着他许久,问:“怎么了?”

男孩子无意识的走神,笔尖戳在纸张上晕染成墨花。

客流量逐渐增多,靳南说了没两句就离开,温予酒这才有时间去看对方的进度,没想到这一眼就看到试卷的一处都快被戳破。

对面的人低着脑袋,温予酒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江枫的发旋,喊了两声都没有反应,这才提高音量。

江枫摇了摇头。

温予酒不打算过问:“试卷写完了吗?”

“……还没。”

来不及多愁善感了,再不写题补习老师又得教训他了。

整整一个周末,江枫没有给江柘和于淇回拨电话,得不到通过提示的微信账号也沉入大海,他的父母似乎消停下来,江枫获得了两天清闲。

其实也没有多清闲。

温予酒给他塞了三张试卷,作为课后作业,又要求他周一拿到学校。

正式进入周一的零点,江枫坐在电脑桌前,紧忙写完了最后一道题。

第二天踩着点抵达教室的温予酒,得到的第一道目光,便是来自江枫死气沉沉的注视。

他穿过江枫挪出的一小块空隙,坐到自己的位置,视角向下看到桌面上被笔压着的几张纸。

温予酒拿开笔,随意的翻了两下:“通宵了?”

“还好,”江枫趴在桌上,看上去蔫巴巴的,他跟温予酒打商量,“下次能少布置点作业吗?”

温予酒顺着他回:“你平常不是不写学校的作业吗?多接触题目锻炼大脑,考试题型也不是一成不变。”

那就是没得商量。

江枫低头埋进臂弯里,留给对方没梳理好略显凌乱的后脑勺,开始补充睡眠。

第二节下课是大课间,温予酒被唐德喊到办公室,回来后对刚睡醒的江枫说,自己只有周末才有时间给他上课。

江枫还没从睡梦中找回自己的意识,呆滞三四秒才回神般“啊”了一声。

“啊?!”

温予酒正帮他从试卷里圈出错题,听到江枫惊诧的语气没什么反应,继续向他解释:“晚自习要去参加竞赛班。”

唐德把他喊过去就为了讲这件事,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前两年的比赛也没有出现所谓的竞赛班,温予酒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参赛也只是因为父母需要他参加。

唐德劝说他:“你们平常还要复习高考,基本没什么时间和心思放在竞赛上,最好还是参加一下,也就这两周冲刺。”

温予酒站在办公桌旁,听着他班主任的话,嘴巴翕动,最后还是没再拒绝。

江枫趴在桌上看他半晌,把头别回去,想了想说:“行,没事。正好这段时间我在南哥那儿打工,不用特地空时间。”

他睡蒙了,一时半会儿没想起自己其实还有个兼职,沉默没说话转动大脑才勉强回忆起来,心里那点不快也瞬间散去。

“嗯。”

温予酒把那三份试卷递还回去,继而公布噩耗,“我会布置作业。”

江枫:“……”

他有意见。

知道自己就算不用上课,也还是要做作业,江枫就一直拉着脸到放学,许阳来找他也没收敛半分。

许阳对他明晃晃的情绪视而不见,跟江枫说了另一件事:“昨天你妈妈给我发信息了。”

——原来不是真的消停。

江枫的脸色更加不好:“她哪来的你联系方式?”

“高二的家长群。”

那会许阳是班里的副班长,家长群基本都需要进几个班干部,就算换班也不一定会散群,于淇从群里找到了许阳的联系方式。

“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让你有空给她回个电话,”许阳和他并排出校门,两个人是同方向,“我说好,她就没回了。”

于淇说话方式很是温和,许阳也没有代替江枫拒绝的资格,只回了句知道了,就关掉了对话框,对面也没再发来消息。

江枫不清楚自己的母亲突然找自己是要做什么,但实在没有要回电话的兴致和想法,随口应了一声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他本来以为最先来找他的会是于淇。

但现实告诉他,并不是每一次事情都会按照他预想的方式走。

江柘在第二天的下午放学给他打来电话。

温予酒忘记提前选好要写的试卷,江枫只能无骨似的趴在桌上,等待他的课后作业。

今天有唐德的两节连堂,下午的最后两节又是生物连堂。

从他开始偶尔听课,唐德就会在课堂上时不时喊他起来回答问题。

生物又是江枫的弱势科目,不想听也得硬着头皮听,稍微走神片刻还会被旁边的学霸凉凉的瞥一眼。

“把我圈起来的写一下就行。”温予酒拿过手边的红笔,往试卷上画圈,跟江枫说今天的要求。

江枫赶着去兼职,嗯嗯嗯的应得又快,眼尖的看见温予酒的笔尖停顿了一下,接着多画了两道题。

他瞪眼,给自己找补:“不是,我没敷衍,就是有点饿了想吃饭。”

“嗯,”温予酒不以为然,但还是给江枫回应,“多写两道,不会白写的。”

江枫:“……”

他的气瞬间涌上来,但还是忍着没发出去,刚准备换个方向继续趴着,塞进抽屉里的手机却突然震了两下。

江枫伸手把手机掏出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着他父亲的名字。

他懒得换地方,索性直接接通:“父亲。”

“三天电话不接,也不会打回来,”江柘的声音蕴含怒气,“你能耐了是吗,江枫?”

接听之前江枫就想过他父亲会说他,提前做好了准备,这会也没打算跟他父亲抬杠,安分认错:“抱歉父亲,是我不对。”

江柘被他儿子突如其来的乖巧弄得一愣,停顿了好几秒才继续说:“下个月你爷爷生日,不管有什么理由必须回来。”

这几天心思全在兼职、成绩和学习上,被他父亲提醒,江枫才想起来三号是他祖父的生日。

虽然前两年也在和江柘吵架,但每次一到江老爷子的生日,不用江柘提醒,江枫也会带礼物回去,陪老人家吃一顿饭。

但今年他不想回去了。

于是江枫又搬出中秋那次用过的理由,面不改色的对他父亲说:“我找了补习老师,决定痛改前非发愤图强学习,就不回去了,我会给祖父寄礼物回去的。”

这回轮到旁边的温予酒被惊到了,瞟了一眼身边拿笔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的人。

江枫一心想着怎么把这顿饭搪塞过去,压根没发现旁边的那道目光。

江柘冷笑一声:“这个理由你在中秋已经用过了,结果也得到了,想不回家可以,等我死了再跟我谈条件。”

“好端端的,您也别咒您自己,”江枫语气淡淡,但握住笔的指节不自觉绷紧,强行压住想在纸上狠狠划一道的想法,他说,“我死了不也是一个效果?”

“江枫!!”

“今年就不回去了,帮我向祖父道生日快乐,挂了啊,父亲。”

仲秋的太阳一点点下落,男生垂眸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挪到自己眼前挂断的下一刻,坐在前排的同学正好伸手打开教室的全部灯。

他的头发不知不觉间又长长了许多,低着脑袋前额的碎发刚好遮住眼睛,嘴唇紧抿着,温予酒看见了他过度施力而凸显的掌骨。

“去吃饭吧。”

江枫猛地从情绪里抽出来,看向旁边突然出声的温予酒。

对方正在对折手里的草稿纸,折完塞进抽屉里,又把已经圈好题目的试卷递给他,对上江枫的眼睛:“你不是饿了?”

江枫奇怪道:“你也去?”

温予酒的睫毛下压几分:“我不能饿?”

江枫不疑有他,更何况自己中午没怎么吃东西,确实是饿到前胸贴后背了,三两下收拾好书包挎上肩膀:“走吧走吧。”

他才懒得在这事上争口舌。

温予酒晚上还需要回来参加竞赛班,不用收拾东西,跟着江枫起身出校。

而被对折塞进抽屉的草稿纸的纸面上,被红笔划破了一道痕。

他们出校门已经是放学后的半小时,校道上基本没剩多少人,唯余几名找到空闲时间正准备跑篮球场打球的男生,在楼梯口碰到江枫还跟他招呼了一声。

“枫哥,一起打一场啊——”

“再说吧,”江枫对他们挥挥手,“下次一定。”

“那你可得记着了啊。”

之前在球场遇见过江枫,男孩子的友谊结交迅速又纯粹,几个人纷纷被江枫的球技折服,结束后就换了联系说有空一起玩。

听到江枫这么说也不强留,互喊几句又一窝蜂往球场跑走了。

温予酒跟在他身后,目睹江枫和其他人交谈的模样。

“你想吃什么?”

江枫往校门外走,不忘问说要一起吃饭的人的口味。

温予酒:“随便。”

“真随便?”江枫在脑海翻找出几家店铺,又计算出距离,“找家近的吧,回来也不用很赶。”

他偏头和温予酒说着话,完全没注意到有人站在保安室那里,看到他出来的瞬间,眼睛一亮。

“枫儿。”

江枫的脚步一下子凝滞。

他转回脑袋,于淇往他的方向迈步。

“……母亲。”

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先是江柘,接着是于淇。

江枫被他母亲牵上手腕。

接下来找他的不会是他祖父吧?

于淇欲要把自己的儿子带到要去的地方,但江枫明显没有要跟她走的想法,定定站在原地不动。

她转头望过去,有些疑惑:“枫儿?”

江枫垂眼看着于淇牵上他的那只手半天,也还是忍住想要甩开的想法,跟自己的母亲说:“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于淇愣了一下,朝江枫的身后看去,温予酒站在后面,神色和上次她来开家长会睹见的模样相似。

她记得这个孩子,是江枫班上的第一名,也是江枫的同桌。

于淇开过这么多次家长会,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孩子会和同桌待在一起,平常也只是和许阳接触。

她的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先问他们:“你们要去吃饭吗?”

江枫没否认:“嗯。”

“妈妈带你们两个去吃饭吧?”于淇犹豫道,她小心翼翼的望自己儿子一眼,“你最近没收妈妈给你的零花钱。”

“我有钱。”江枫垂眼对牵着自己手腕没松的人说,“您有事吗,我等会还要去兼职。”

于淇听到他的话,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去兼职了?你爸爸没按时给你生活费吗?那平常的那些花销呢,全是你自己打工赚到的?他怎么回事?!”

“不是,”江枫不想对他母亲解释这件事,继续把话题往她身上引,“您不用在意这个,您找我是要说什么吗?”

女人有一瞬间的愣神,大概是被江枫的态度伤到,温予酒看见她的眼珠有小幅度的颤动,他主动跟江枫说:“我去前面等你。”

江枫向他点点头:“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去。”

校门口没剩几名学生,江枫目送温予酒走远,才转回脑袋把自己的手轻轻地从于淇的掌心抽出。

“没外人了。”他说。

于淇又是一怔。

周五,江柘从学校回到家里发了一通脾气,砸碎了一直摆在玄关柜上的花瓶,怒视着从楼上下来迎接他的于淇,冷冷道:“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考出这种分数也敢顶撞我。”

于淇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抖,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接话。

她记得以前她和江柘的关系其实没有差到这种地步,就算各自出轨也还是会相敬如宾,他们需要维持这种关系。

江柘需要家庭的依托在公司站稳脚跟。

于淇需要后台。

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在明面上吵过架,江柘也从不在外人面前对她发火。

男人闹出的动静很大,家中的管家和佣人都躲在远处没有一个敢上前。

于淇滞在原地,直到被江柘的外套砸到,迫不得已往后退了一步。

江枫瞧着于淇迟迟不说话,只好喊她:“妈?”

她有十几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直愣愣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江枫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自然地道出这一声,但也只是稍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说:“您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男孩子没说接下来如何联系,淡然地认为于淇来找他只是突发奇想。

于淇心里一抽:“妈妈有事跟你说。”

江枫点头:“您说。”

他们在这个阶段重复了不下五次,江枫依旧好脾气的向着他的母亲。

于淇抿了一下唇,她打了好几次腹稿,但真要说出口却依旧找不到好的措辞。

江枫耐心的等待着,一脸您说我在听。

“……妈妈打算跟爸爸离婚了。”

她在家中考虑许久,就连江老爷子都从另一套房子赶来关心她,那两天于淇没有出过房门。

双方出轨后,她和江柘默契的分房,佣人也从不多问,江枫对他们的行为视而不见。

所有人都默许他们的行为,最应介怀的孩子更是提早搬出了家。

于淇犹豫了两天,还是决定亲口和江枫说自己的打算。

暮色落到大地上,所有景象都是一片昏黄。

江枫眉眼下垂,望向如今才堪堪到他胸口位置的母亲,无端想起幼时的某个瞬间。

那时也是落日时分。

江枫抱着小书包,目睹斜阳一点一点被高楼吞没殆尽,月光穿过头顶的玻璃窗,洒在他摊开的手心。

稚嫩的掌心画着三个手拉手的火柴人。

小朋友把书包放在座位上,走到水池边,用清水就着肥皂,一点一点洗去笔迹。

他从回忆里抽出,把脑海的画面一并抹去,对自己的母亲说:

“跟我有什么关系?”

于淇没再开口,眼睁睁看着江枫走远,和在路口等待的男孩子说了两句话,两个人一起拐进岔口。

她想问江枫会选择跟她还是跟江柘,却终究没说出口。

男孩子小的时候还会脆生生喊她妈妈,会冲上来抱住她,对她撒娇。

但那是五岁以前的事情了。

在那之后,她的孩子突然疏远她,称呼也变成‘母亲’,开始认真学习江柘交代的金融相关的知识。

偶尔她从公司下班回来,远远就在车里看见小朋友趴在窗台上发呆,看到她的车牌一下子躲回房间里。

在初三的某一天,跟他们说想申请住校。

然后,江枫开始住校生活,中考结束的第二天去看江柘给他买好的房子。

期间没跟她说过哪怕一句话。

再然后,江枫搬进了划分到他自己的名下的房子。

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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