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除了敬畏，应该还有点儿其他的感觉吧？”

“嗯……”商陆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品味当中的一丝清甜，“还怀有感激。”

薤白轻轻撞了一下商陆的头，然后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不远处目睹这一幕的侯玥瑶和赵菁看得目瞪口呆，只有王曜华非常淡定，并且向她俩伸出手。姐妹二人愣神地看着王曜华手心，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支棒棒糖，放在对方手心上。

“感谢馈赠。”王曜华心满意足地握住棒棒糖，炫耀一样地晃了晃。

“不过真的没人听到他们的动静啊……”侯玥瑶觉得不可思议。

冯树才从她身旁悠悠路过，指着自己的黑眼圈：“怎么没人听到，你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少。哥俩儿晚上不安生就算了，早晨也闲不住。”

“我靠，这么猛？”侯玥瑶的笑容都无法控制地变态了起来，“不过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男朋友，八成也不愿意下床。”

“好变态啊，你们都。”冯树才揉了揉眼睛。

张航也走到王曜华身旁，抢走一根糖，顺便问：“怎么样啊这趟旅游，满足你预期了？”

“啧，你这嘴是真的就闲不住是吧。”王曜华护住另外一根糖。

“早晨低血糖。”张航把糖塞进嘴里。

“行吧……”王曜华无奈地盯着他，“至于有没有满足预期这事儿，嗯，也算是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吧。”

“那就行，剧本下礼拜交给我。”张航一点儿都不关心王曜华到底为什么来爬山。

王曜华笑了，有点儿释怀的那种，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CBL内网的快传功能，给张航的账号发送了一个文档。

感受到手机震动的张航立刻拿出来查看，在看到文档里的内容之后，难得露出吃惊的表情。“写好了？”

“大纲和第一话而已。”王曜华又晃了晃手里的棒棒糖，“决定用的话，我再继续写。”

张航快速翻阅了一下：“你可以继续写了。”

“嚯，你都不用跟剧组的人商量一下吗？”王曜华也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果断。

“用不着。”张航拍了拍王曜华的头，“所以这剧要是收视率一般，我就要唯你是问了。”

“不是，老大，您还是多找人商量一下吧……”王曜华追着张航一个劲儿求饶。

张航根本不搭理他，路过商陆和薤白的时候稍微停了一下：“剧本敲定了，拍摄日程应该不会改变，回头好好演，我还指望着靠这部剧来打响CBL的名声。”

“敲定了！？”本来还处于温存状态的薤白瞬间就清醒了。

商陆也震惊地看向王曜华：“你写完了！？”

“开头，写了个开头。”王曜华力求稳住大家的情绪。

“写了个开头就敲定了，是个什么神仙开头，给我也看看。”附近的常山循着声音走过来，朝张航伸出手。

“防止你们流传出去。”张航把文档打开，让大家现场观摩，“就不给你们群发了。”

常山直接把手机抢过来，仔细地看了两眼，竟然就被吸引进去了。“这真的是你第一次写剧本？”

王曜华有些发愁地看着他：“写是第一次，但是我看过不少剧本，也看过不少如何写剧本的书。”

“你没事儿看这些干什么？”常山心想自己都不曾那么努力地学习过。

“闲得难受嘛……”王曜华似乎也没在谦虚，“偶尔涉猎一些不一样的领域，可以拓宽思路。”

常山连嫉妒心都产生不了，只好把手机还给张航，又朝王曜华点点头：“商陆之前说你是神仙，我还不相信来着。”

“我说的可不是神仙，是大神，”商陆强调了一下，“没有短板的全能型大神。”

“大神不大神的不清楚，但我已经做好将来跳大神的职业准备了。”王曜华随口开着玩笑。

“你是不是还看过相声相关的读物啊……”薤白都忍不住吐槽了。

王曜华却一脸开心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薤白被怼得没了话，忍不住笑出声。

“哦对了，我得谢谢你们两个。”王曜华举起手里的糖，“让我赢得了这个。”

“棒棒糖？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商陆眉头一皱。

“跟人打赌你们肯定会做，赌赢了。”王曜华顺手指着张航嘴里叼着的那根，“这个也是赢来的。”

张航吐出嘴里的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这糖，居然是这种来路。”

薤白的脸很快就红透了，不得不用冲锋衣的帽子把自己封印了起来。商陆把自动打包好的薤白转过来抱好，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的损友们：“干嘛随便调侃别人的私生活啊，躲我们远点儿，真特么的，怎么看出来的啊都是。”

“神态和细节。”王曜华指着商陆脖子上的红色痕迹，“下次别照着颈动脉嘬了，容易嘬出人命。”

商陆无情地拍掉王曜华的手：“用不着你教育，我知道，再说了他也没有用力嘬，只是嘬的时间有点儿长。”

“你就不用解释了！”薤白疯狂地用拳头怼着商陆的肚子。

他们后来各自回房间收拾了一下行李，重新见面是在吃早饭的餐桌上，有栖川照例给大家讲述着下山的路程。准备离开金顶之前他们依次去上了一炷香，还到传说中的长明灯那里看了看。

那长明灯看上去没有想象中的神圣，反而是金顶大殿更有欣赏价值，甄远峰还特意用手探进那抹明火的上空，看到火苗细微的颤动之后，稍微扯动了一下嘴角。韩建涛看出来甄远峰似乎是在笑，于是也凑过去笑着问：“看出什么玄机了？”

“看出了神话对人类的重要价值。”甄远峰摇了摇头，“不灭的不是火，是传承下来的精神吧。”

“什么意思……”韩建涛没听懂，只是等甄远峰走后，看到那长明灯的火苗居然晃了晃。

“所以长明灯永远不灭是不是真的呀？”最年轻的赵菁兴致勃勃地问。

“一直给它续燃油、剪灯芯的话，那它就会一直亮着，确实不至于被山上的风吹灭。”商陆很理智地说，“这大殿的构造在这儿摆着，根本不会形成空气对流。”

“那和什么灵魂之力的也没关系了呗？”侯玥瑶揪着玄学价值不放。

“灵魂之力……那是什么，少年漫的设定吗。”商陆被侯玥瑶的问题逗笑了。

“侯小姐应该是说莫爷爷说的量子力场吧？”薤白替侯玥瑶解释着。

“哦哦，嗐，就算有关系也是我们不了解的一层关系，这玩意儿作为一个命题来说很立不住脚，没有太大的研究价值。”不过商陆却隐约记得曾经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甄院长似乎说过类似的话题，可惜那段记忆也已经模糊不清，对商陆来说更像是一场梦境。

“这样啊……那，那难道昨天突然放晴真的是一种气候现象嘛。甄教授，你懂不懂气象学啊？”侯玥瑶转而问甄远峰。

甄远峰难得没有对学术白痴摆出不耐烦的态度，但态度也不算怎么好就是了，他都没有正眼看侯玥瑶：“气象学不过就是流体力学、热力学、动力学、统计学、数值分析、辐射物理、化学的综合应用，人类只能对大气现象进行观测、理解和预测，这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不是靠几个公式就能确定的，但确实需要庞大的计算量。所以目前人工智能结合超级计算机的算力可以相对精准地预测到大气变化。”

侯玥瑶听得头晕目眩：“没、没有技术含量吗？”

但商陆和张航却从中听出了商机。

“人工智能确实会提升不少算力啊。”商陆看向张航。

“CBL可以推出天气预报的系统了。”张航又看向王曜华。

“我又要开始加班了呢。”王曜华看向天空。

“那天气变化是随机的吗？”常山也来凑热闹。

“不完全随机，虽然很复杂，但它是受可预测的物理法则的影响。比如透彻了解地址和地理位置，了解大气中水蒸气含量，了解太阳辐射导致的地表加热和植被导致地面冷却过程，了解大气运动趋势的话，就可以判断出天气下一秒会怎么变。只是因为它的变量太多，对于没有观测工具的我们而言，看似随机而已。”甄远峰的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但如果你非要扯到微观层面，那可以说什么都是随机的，你的出现也是随机的，我们现在站在这里就特么是碰巧了。”

常山也不知道这教授怎么说着说着就急了，脾气比他还大，他正要怼两句的时候，就看商陆和冯树才一左一右架住自家教授的胳膊。

“甄哥，甄哥不值当的，这儿不是大学里，也不是研究室里。”商陆赶忙劝道。

“就是啊甄哥，您跟一般人扯什么微观世界啊，我们回学校再慢慢听您扯！”冯树才拍着甄远峰的背。

“哈哈，其实归根结底，随机与否都和观测工具和观测方法有关。天气系统虽然遵循目前的物理法则，但是想要精准预知，必须要具备非常准确的初始条件。因为天气系统极大程度受到混沌理论中提到的敏感依赖性的影响，也就是说哪怕初始状态差异微小，也可能会导致长期预测的显著不同。我偶尔就在想，也许微观世界的不确定性也只是因为以我们目前的科技水平而言，无法观测到准确的答案呢。”王曜华平静地说。

“你还是别怼人家教授了……”侯玥瑶拽了拽王曜华的胳膊。

“谁还不是个教授了。”王曜华耸了耸肩，“不过我是物理学的，这方面还是有点儿话语权吧。”

侯玥瑶吓得瞬间松开手，赵菁在旁边感叹：“……我天，我竟然听过物理学教授讲述思想品德。”

“啊哈哈，我确实对人文也很感兴趣！”王曜华朝她笑着说。

“你们的话题愈发高深了……”薤白叹了口气，“但是这种高阶科学，目前根本影响不到我们的生活吧。”

众人一齐看向他，几位科研人员磕磕巴巴地回答：“确、确实影响不到……”

“那还是请大家回到研究室继续钻研吧。”薤白拉过商陆的手，“在这里只要科普一下就好了。”

之后几个科研人员也就安分下来，不再说太复杂的理论，下山一路上变得和谐了很多。

“突然发现薤白这孩子还真是挺擅长制服天才的啊。”常山和赵问荆偷摸讨论着，“你发现没有，大家好像都特别听他话，不止是商陆。”

“可能是因为大家和商陆的关系都很好吧。”赵问荆倒是不觉得惊奇。

“是因为这个？”常山并没有信服，他还是觉得薤白似乎自带一种可以让天才屈服的能力，“我还以为天才就好他那一口儿呢。”

“长得好看这一点我也是认的。”赵问荆无奈地说。

“怎么着，你也好他那一口儿？”常山感受到了危机。

“你脑子里也是没有正经东西。”赵问荆更无奈了，“夸一个人好看，就必须得是带着那种意思吗？同理，带着那种意思也不一定是因为看上了对方的长相。”

“我总觉得你是在内涵我长得不好看。”

赵问荆本来是想逗他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听出来了：“不能说是不好看。”

“还真的，你从来都没说过我长得怎么样，所以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呢？”常山开始较真。

“就那么回事儿吧，凑合。”

“凑合？凑合！？”常山急了，“凑合是怎么个事儿，你要跟一个看着凑合的人凑合一辈子吗？”

“哈哈，你都快四十了还要计较这个？那我问你，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长得非常凑合！”常山生气地说。

赵问荆笑得绷不住，“非常凑合是什么意思，凑合到了极致的意思吗哈哈……”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也不是我说的那个意思。”

两个人对视了一阵，几乎同时笑了一下，笑容很是暧昧。

看到这一幕的赵菁拉着侯玥瑶的胳膊疯狂地摇了一阵：“家庭旅游大大的好，我那两个爸爸好像终于有点儿像样的进展了！”

“恭喜恭喜！你家隔音怎么样啊？”侯玥瑶开着玩笑。

赵菁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侯玥瑶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