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说到山哥哥,她的心一揪一揪地疼,鼻子也酸酸的,泪水哗啦哗啦地往下流。
她强迫自己想点儿别的,又想到了娘亲,梦里面,娘亲的病已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爹爹说,娘亲只剩下三天的寿命了。
她偏不信,一遍遍地把脉,一遍遍地翻医书,娘说,放弃吧,都是命。
可她这辈子就是不信命。
她记得,梦里的天特别地暗,她走在觉明院里,只觉得身边尽是无尽黑暗,唯一明亮的只有她的眼睛,哪怕这眼睛里也藏着害怕。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就记不得了,她只知道那一定是不好的记忆,不然她不会那么害怕。
好在身旁的少年一直在,每每她做了噩梦,在梦里呓语,少年总会贴近她,源源不断地往她的手心输送着暖流。
每当此时,她总会格外地安心。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她忽然听到外面风雪的声音。
巨大的风雪吹打着窗纱,“砰砰”地响,有好几次她都以为整个屋子都要被风雪掀翻。
还好还好,一切都没有发生,房子是好好的,她也是。
只是身旁的这个少年好像受了重伤,她已经闻到了好多次血腥味儿了。
她开始想,这个少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被仇家追杀了?还是摔伤了?
根据她的观察,少年的伤很严重,因为少年已经连这几日没给她暖手了,她觉得好冷好冷啊。
这么想着,她又沉沉睡着,只是这一次,她睡得一点儿都不好,她心里好像有个疙瘩,她忍不住地猜,少年究竟是怎么了?
血腥味一天一天地浓重,终于有一天,屋子里不再有血腥味,而是满屋的梅花香。
她还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那声音说:“你这臭小子,既不怕死又知道讨女孩子欢心,可比老头子我强多喽。”
讨女孩子欢心?她的八卦之心被勾起来了,竖着耳朵去听,可是听啊听啊,再没听到任何声响。
她抱着这个心思,心里像被小奶猫的爪子挠了一般,痒痒的,就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忽地睁开了眼。
破旧发黑的帷帐悬在头顶,陈旧发霉的味道顺着空气爬过来,苏祈春偏脸,环视这间小屋。
屋里家具不多,只有一张桌子,几条椅子,只是布置的人心思巧妙,将一株株白梅花悬于室内,整个屋子都透着若隐若无的花香,将那陈腐之味都一一掩盖。
她挣扎着坐起身,一眼望见放在床边的一张小桌,桌子上还残留着药汁的痕迹,她起身欲走,又瞧见桌角处的一朵梅花。
不仔细看,会以为梅花开在桌上,但其实是用内力将梅花印在了桌角上。
苏祈春不由得感叹布置之人的精巧用心。
正愣神之际,屋门忽然打开,苏祈春望过去。
屋外的风雪已然停歇,少年一袭白衣从天光中走来,眉目眷秀,落雪青松一般。
他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个碗,碗里放着不知道什么,里面冒着滚滚的热气。
苏祈春的心又开始一揪一揪地疼,她看着他,说不出话。
陆之山像是知道她醒了,嘴角露出些压不住的笑,他把东西放在桌上,面对着她,安安静静地等她。
苏祈春苦笑着,一步步走到桌前,望了一眼碗里的东西,鼻子蓦地酸起来。
她坐下来,挑着碗里的面条往嘴里塞,泪水啪嗒啪嗒地掉进碗里,她这才知道,原来泪水真的是咸的。
陆之山则坐在她身边,看她吃得差不多了,从怀里拿出一个木人,递给她。
怔了片刻后,苏祈春抚摸木人的眉目,木人的眼是圆圆的,忽灵忽灵得好像随时都会眨,再往下,木人的嘴角翘起来,像在笑。
离远了瞧,木人叉着腰,满脸的傲娇,又仿佛在说:“哼!”
苏祈春仔细地看,好一会儿,她才强忍着泪水道:“山哥哥刻的纤纤,一点儿都不像。”
“真的吗?”
一个偏冷的声音传过来,像玉珏砸碎在山涧中一样,清脆地砸在苏祈春耳中。
苏祈春攥紧手中的木人,扭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