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青是被马车颠簸醒的,这几日总是醒醒睡睡,似乎比平日更混沌。
她睁开眼,月长老正坐在她身侧摆弄自己的指甲,她肩上停留着一只血色的蝶。
“醒了就起来坐着,身子骨这么弱别还没到据点就死了。”月长老伸手过来握住霍青青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乖啊,别乱动。”
霍青青在月长老怀里,看着血色的蝶飞起来,落在她眼前。那血色的蝶忽上忽下,在她眼前翩飞。
月长老的手拍在她背上,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歌。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月长老起身将车帘微微撩开,一线阳光落进来,刺得霍青青眼眸微眯。
“看来……快出青州了。”月长老低声言语一句,转过头来看向霍青青:“小丫头,你那男人怎么都不来救你?”
霍青青勾唇笑道:“我没那么重要,只是你们把我想得那么重要而已。月长老当真守信。”
“江湖道义,我还是有的。”月长老靠在车壁上,漫不经心地取了一把梳子给霍青青梳头发。
她一边给霍青青梳着头一边感慨道:“一晃你都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那时候你才这么丁点大。”
月长老比划出一个大小,看着霍青青脸上波澜不惊,她手上灵巧地挽了个发髻。
青青又睡过去,月长老见状给她搭上一件披风,留了一只蝶在她身上便掀开车帘出去。
……
玉楼春这边等灵玄子赶到后,众人商议之下,最后决定将学宫血案公之于众。
长生教于百姓之中本就一直被奉长生神,这桩桩件件的血案若是还不能让他们看清长生教的本质,那便无话可说。
顾衍用了一整日的时间写出围剿长生教书信共五十封,再由玉楼春送往各处。
又用了三日,去重新翻看长生教所有线索。那些卷宗都被他翻得起了毛边。这日夜熬着不是办法,伍行初时也来劝,只是可惜他说什么顾衍都听不进去,逼急了直接将他扔出来。
后面几日几乎所有人都只能在书房外叹气。
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么熬啊。
今日来送饭的是兰浔,她敲门半晌没人应,索性从辰砂手里夺了剑,直接把门劈了。
“顾衍,你不要命了?”兰浔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一地的废纸,再看到顾衍坐在桌案前翻看卷宗。
兰浔气得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夺了那卷宗就往外头扔。
几乎是一瞬间,顾衍动了。
在半道将卷宗拦住重新放回桌上,他慢慢捡起被带落在地的几页宣纸,看都没看兰浔,只道了一句:“滚。”
兰浔脾气上来了,她捡起几张宣纸撕碎,指着大开的门外怒道:“外面这么多人,都在为救青青端了长生教据点做准备,顾衍,只有你把自己关在这书房里。你怎么救青青?凭你单枪匹马杀进去?”
“我说,滚。”顾衍转过身去,提了一支朱笔。
伍行见状不妙,进来扯住兰浔的衣袖低声道:“快走,别逼他了。”
他话还未落,就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
银白的刀弧晃花了人眼,刀气纵横起来,罡风阵阵。兰浔几乎是下意识扬起紫绫,她前面还站了个伍行。
那刀锋逼过来,伍行抽刀欲挡,却听“哐当”一声,顾衍的刀从他肩膀划过,割破了衣物随后入鞘带着鞘打在他肩膀。
兰浔这才知道为何他们说锦衣卫指挥使顾衍是条疯狗。
哪怕伍行早有准备,也少不得带着兰浔一起被顾衍打飞出去。
伍行垫在兰浔下面,痛得忙喊兰浔姐姐。
兰浔这才回过神来,从他背上爬起来。
伍行揉着肩背腰,觉得自己快被打散架了,他抽着气朝兰浔道:“好姐姐,下次别找死了成不?他一疯起来拦不住,要真的哪天失心疯,不得把这玉楼春上下都给砍干净了啊。”
“好姐姐,眼下能拉住他的人可都不在啊,你悠着点。”伍行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不再停留,他真的好无辜。
兰浔现在只想给自家小青儿竖个大拇指,这种人都敢招惹,真的……不愧是她家小青儿。
杏林医老是在第五日到的,一路风尘仆仆,到了之后就被安顿在玉楼春二楼。等顾衍赶到时,杏林医老和灵玄子各坐一方,看着不太对付的样子。
屋子里安静得称得上诡异。
顾衍给二老各倒上一盏雪蕊新芽,二老这才缓和下来,看了对方一眼都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