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人既擅追踪,不如借来一用。
“你可否,帮我找另一个亲信?”
霍七叹出一口气:“我寻你时确发现有另一人踪迹。”
顾衍微微直起身,他为何没发现?
“只是他留下的印记已经模糊,我辨不清那是什么。只怕他如今,不太妙。”
“那你为何,不让宋无忧往白沙关去?那边霍清风若是拿到消息,来得不是更快吗?”
“滏南关……”霍七眼中微寒:“若是消息能送到滏南关我也不会近日才知晓陵水据点的人被换。”
“恐怕他们已拦截了京都往滏南关的消息,消息递不出去,就只能折返。”
“消息进不来也出不去。你我便只能等着我家楼主前来。”
“十三楼那据点的人虽少,但都是好手,顾大人胆子倒是大,一个人来也不怕死在这里。”
说罢,霍七站起身走到门口:“我还要去寻我的人,若是顺道看到了顾大人的亲信就知会他一声。”
顾衍不置可否,他坐在屋子里,一时便只能等。
霍清风曾从陵水城官道回京都,应当是路过了陵水城,那时,他竟没有发现异样吗?
还是说,那时城中还未变成这般模样?
如今只有他一人,除去每日寻伍行踪迹,不多做其他。若是做得多了,打草惊蛇,恐怕十三楼来也是徒劳。
就这般潜在城中,时日过得快。
顾衍只记得白日寻踪,每到夜里便总想起霍姑娘。
十三楼寻常消息会先递到兰浔手中,兰浔会挑出些她不能决断的送到霍姑娘手中。
而这般急的消息,定然是直接递到霍姑娘手里。
也不知……霍姑娘看到会如何。
霍姑娘的性子倔,若是她亲自前来,怕是回去又得好好养上许久。
他该快点带霍姑娘去世外谷。只是两成把握,他怕得很。
若非消息递不去京都,他也不愿找上十三楼让霍姑娘知晓这些。
顾衍睁眼,看着外间落下来的月光,只觉今夜的月光似要朦胧些。
这几日来他都换了落脚处,挑出些不易察觉的地方歇脚。
若非十三楼中那等能人异士,其余人要找到他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陵水城中无活人,更多的,是空洞的傀儡。
一声炸响忽地划破寂静,将朦胧的月光都炸开几分。
城中乱起来,喧嚣声顿起,夹杂着兵戈相撞之声。
顾衍快步行到院中,见一方起了通天火光,他眸中一冷,旋即朝着那方火光而去。
定然是伍行的火药。
顾衍疾行在屋顶,踏过屋脊砖瓦朝那方奔袭。
只少顷,那一片火焰就蔓延开来,映红了半边天。
伍行在给他引路,他应当已知晓他在城中。恐怕是已被逼至绝境,才会这般放手一搏。
漫天的火光里,陵水的人换上一袭红衣,血色的蝶伴着火光漫天飞舞。血肉荼靡之中,无数的血蝶飞往一处,带起一线血色绸缎。
有一人手握双尖长棍跟伍行打在一处。
看那身形,似是一个女子。她戴着鬼面獠牙,将脸遮得严严实实。
伍行被她打得节节败退,那双尖长棍洞穿了伍行的腰腹。
伍行疾退间,横刀前挡。
那女子将他打落在地,伍行见状不好就地几滚躲开凌厉的长棍。几番下来,伍行已力竭,他拽住长棍尖端,堪堪避开要害处。
长棍复又抬起,却被斜里刺来的绣春刀打开。
戴着面具的女子看了一眼顾衍,毫不恋战疾退开去,很快便淹没在人群里。
顾衍握住伍行的肩将他带起。
伍行昏昏沉沉搭在他肩上开口道:“我来迟了,没救下兄弟们。”
蓦地,他像是想起什么,挣扎起来:“老大,快走!”
他话刚落,就见许多长生教教众自地上爬起来。他们不似守城军那般倒下便四分五裂,而是像傀儡一般朝着他们扑来。
霍七长啸一声,自屋顶上跳下来,踏过这些教众的头稳稳当当落在中间。
他执剑而立,冷笑一声:“杀我十三楼的人,死活不论,都得偿命。”
说罢,便见他取下腰间弓弩,瞬时百发。
月色之下蕴着三分寒芒。
数支短箭甫一没入那些教众的身体,便腐蚀开,将它们化作一滩血水。
前赴后继的傀儡,像是杀不完,同青州学宫那时一般杀得人手软。
候在郊外的死士轻巧潜行在黑夜之中,翻过城墙。
顾衍将伍行安放好,转身便同那些教众厮杀在一处。
不知何时,火光熄了,周遭静下来。
只有一人黑红衣袍,戴着鬼面獠牙,立于寨门之上。他盘坐在那高处,手中长刀凛然。
而他身边,则立着一个人——
长生教陨长老,陨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