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夜摸摸鼻子,迎着赵岁岁与戚桐一同望来的目光,若无其事道:“昨日和你说过的,我弟弟,我不在家时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他。”
赵岁岁本能点头。
“还有件事,”戚长夜继续道。
赵岁岁又看了过来。
戚长夜的语气平稳态度淡然:“你锅糊了。”
赵岁岁瞪大眼睛,瞬间什么都顾不得想了,世间没有比粮食更珍贵的东西,“噌——”地一下转身跑了。
戚桐看了看跑走的漂亮哥哥,又看了看他恐惧着的亲哥,想了想,也追着赵岁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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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哥儿是个非常听话老实的小哥儿,赵岁岁见着他就像见着了幼时父母离世刚被接到赵家大院里的自己,他本就是个性子极好心思细腻的人,即便忙着锅灶上的事情也依旧能分出些心思来注意着别冷落了孩子。
他昨日睡的就是桐哥儿的房间,今日正主回来他便需将房间让回原主,倘若是赵年年势必满心怨愤满腹不甘,但赵岁岁却全然没有这种想法。他能在桐哥儿的房间里借宿上一晚已经非常感激了,哪能做出恩将仇报鸠占鹊巢的事情?
何况他今日白天在戚长夜不在家时留心看过,戚家的柴房要比赵家的好上不少,门窗都堵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不说,柴火草料都分门别类地整齐堆着,完全够他在角落里铺张褥子休息上一晚,不用担心睡到一半被冷风冻醒、或着翻身时被地上的木头柴火硌醒。
扪心而言,赵岁岁是真的很欢迎桐哥儿回来。
他没有“自己这个外来者很容易被人家亲兄弟排斥在外”的心理,他只觉得家里多了个哥儿能放松上不少——不是日常活计上的放松,是心里和精神层面的。和过于强大的戚长夜相比,戚桐与他才更像是同类,又因为桐哥儿年纪太小还是个孩子的缘故显得格外无害,能极大程度地安抚他在戚长夜面前的紧张害怕。
赵岁岁往锅里舀了几瓢水,抽出空来搬了张小椅子过来,将戚桐抱起放在了椅子上面。
无论戚长夜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他都非常感谢他能将桐哥儿接回来住。
“谢、谢谢。”戚桐朝他道了声谢,声音讷讷几不可闻,说完了话又扒着眼睛往锅里面看,显然一副被饿狠了的样子。
赵岁岁看着有些心疼。
他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今日的晚餐是一锅菜粥,菜是戚老太太刚刚一同拿过来的田间野菜,这东西山头地里到处都是,并不精贵送到镇上也卖不出价格,但因为能进肚能果腹的缘故家家户户没事都会在地头薅上几把,连戚桐这个年纪的小孩也常常拎着个小藤篮去摘野菜,以至于村子附近的都被薅了个精光,现在找起来颇有些耗费时间精力。
戚长夜没收鸡蛋,野菜倒是没有推脱,赵岁岁不清楚村霸让不让自己出门,如果能出门的话他也想去附近挖些回来,也能给家里添上道菜。
戚家住的偏远荒凉,平时鲜少有人往这边走,附近应该是有没被挖过的野菜的,赵岁岁想。
青绿色的野菜在锅里起起伏伏,赵岁岁慢慢搅动着锅里的米,又捻了一小把戚长夜今日在镇上买回的盐,洒在锅里一并搅动着。他在心里估算了下时间,偏头看向了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盯着锅看的戚桐。
“桐哥儿能帮我叫下……”,赵岁岁顿了顿,“帮我叫下你哥哥吗,马上就能吃晚饭了。”
戚桐有些抵触和戚长夜相处,但这孩子太听话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从椅子上跳了下去。
他跑出了灶屋,没过多久又匆匆跑了回来,“哥哥、哥哥不在家里。”
赵岁岁愣了下,手脚麻利地将灶里的火熄了,这才拉着戚桐出了屋。院里一片安静,赵岁岁抬步走出了门,视线在周围巡视了圈,一眼便见着了站在荒草地前弯腰割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