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千然,蠢蛋、笨蛋、王八蛋!”何欢一下红了眼,“隐瞒玫瑰街,你真是蠢到家了!”
“我那叫关心则乱,我错了还不行吗?”许千然举双手投降,“你要是再骂我,我可不高兴了嗷。”
可何欢双眼通红,不停骂着:“蠢蛋、王八蛋!”
玫瑰街要是个好地方,要是个摆得上台面的正经地方,哪至于二十多年依旧在外界闻所未闻,哪至于七年之长仍屹立不倒于河边。
他可是最清楚的人啊。
如果许千然早说了玫瑰街,他就能拦住许千然去坐船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
何欢气得张牙舞爪,顾新世怕何欢一时太过激动伤到自己,连忙把何欢的椅子拉开,远离了许千然。
但何欢对许千然遮掩玫瑰街而造成受伤一事实在气不过,都忘了旁边的人是顾新世,“江仲远,教训他,打他,狠狠地打,打到他不敢再瞒我为止!”
许千然完全不知道何欢在气什么,被骂了多声,再听到何欢这一句,心头突然也攒了点火气,顿时就想站起来和何欢对骂。
然他一站起来,陈清闲如闪现般拦在了他面前,许千然看到陈清闲的脸,突然恢复冷静。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多了,何欢,你再骂我,我真跟你急嗷。”
大抵是他们的声音太吵,躺在沙发上的江仲远一把拉过何欢的椅子,顾新世见有江仲远看顾何欢,一笔记本力道恰好地打在许千然脑门上。
“我们聊聊。”扔下四个字,顾新世转身出门,许千然紧跟其后。
“聊什么?”
“我代表不了你的想法,也没有权利来替代你做任何的决定,”顾新世分外平静地说,“因此,我冒昧借用你说过的话,我想请问你,你说何欢他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判断,不会轻易失去;你说我和你一样,就该给何欢他想要的,当然我拜托过你不要让何欢参与进来,但是这条你拒绝了。所以请问以上两个问题,你记住了吗?你做到了吗?”
许千然一愣,心口旋即像是落了一记重拳。
他身形僵住,在顾新世提问后,静默了良久,才启唇答复:“没记住,也没做到。抱歉……”
“许千然,我们六个人在警校的生活不是过往,是筑基阶段。你知道你义无反顾冲在前方丝毫不注意自己生命安全的时候,我们其他五个人是怎样的心情吗?”
顾新世心平气和地说着,刚问出,随即就自问自答,“我们会害怕。尤其是何欢,他已经没有一个亲人能陪伴他左右,现在和他关系最亲密的就是我们五个人。”
“我知道你的性子,有时候你就喜欢这么幼稚地和何欢吵闹;也知道你不是有意为之,你是在考虑何欢的基础上这么做了。但是,许千然,我们会害怕,何欢会害怕。”
许千然又一僵,他霎时就明白,为什么只是隐瞒发现玫瑰街这件小事,何欢会那么生气。
顾新世关注着许千然神情的变动,不强求许千然的回复,接着缓缓言说:“许千然,有些话白局长和你谈过了很多次,我也不多嘴,不跟你讲了,免得你嫌我烦,但是,你有没有关心过,你身上的疤痕,比江仲远身上的都要多。”
深夜的医院走廊上洁白明亮、安静无声,像是稀疏树林沐浴晨露的清早,氛围静谧祥和,让人不由心归淡然。
沉默走过走廊。
许千然立直身体,拍了拍顾新世的左肩,闷声吐出简洁的两个字:“谢了。”
走了两步,许千然又回过头对顾新世说:“对了,我明天上午必须办出院,师父发消息说明天下午到,我们得在市局接一接。”
“白局长有没有说他来玫瑰市市局的原因?”
“没说,就发消息过后打了个电话了解进展,然后突然告诉我玫瑰案全属中央,他在连夜赶来,估计有什么紧急事件。”
顾新世半垂着眸子安静了两秒,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偏转身体,“你该休息了,许千然。”
可休息有时是一种奢望。
两人一回到病房,陈清闲把一段视频送到他们面前。
“许警官,顾警官,你们快看这个,今晚11点发出来的。”
室内逼仄、漆黑。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两道透着舒爽之意的男声此起彼伏。
没多久,伴随着两声长叹,急促的呼吸终于停下。
两个男人穿戴整齐,其中一个看了眼手机,催着另一个动作快点,然后两人嬉嬉笑笑着,结伴离开。
她难得没有看向角落,她平躺着。
白色的囚服上衣堆褶在锁骨下,黄白色的恶心粘液污浊了她胜雪的肌肤。
她扬起了嘴角。
“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