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他便回到素家庄为来客安排的住处,刚紧闭上房门,便听见房梁上传来了声音:
“你就没拿点吃的回来?”
声音的主人正支腿靠坐在那房梁之上,神态懒散,语气自然,赫然便是素明舟众人口中要对付的武林大害妫越州。
那着布衣作男子装扮之人自然便是沈佩宁了。她向上冷冷瞧了一眼,并不言语,只将挂在腰间的剑掷在屋内的桌上,发出“哐啷”一声响。随后便从胸襟里掏出一张饼,闷不做声啃了起来。
“啧,”妫越州瞧着她吃饭的样子,颇为牙酸,便道,“抽不出剑来便罢了,怎的连个热乎饼都吃不上?这冷邦邦的你嚼得动么。”
沈佩宁丢开饼,盯着她道:“你跟踪我!”
妫越州道:“我不过是出去望了望风。”
沈佩宁道:“胡说!方才难道不是你——”她恨恨咬住唇,决计不会再让自己说出“救我”这两个字。
“我要打他,还用得着跟你到园子去么?”妫越州笑了笑,又故意将眼睛放在她身上停留了会儿,才慢声道,“你到那里,遇见想见的人了吗?”
沈佩宁神色一变,立刻便将视线移开,不一会儿又故意转过头来,恶狠狠地道:“你自然是怕了,才在这里藏头露尾,也不敢叫我见人!”
妫越州奇道:“这话说的,难道我没叫你出去吃席?”说着,她已自房梁上轻飘飘跃了下来,像只轻盈的猫。
“你自己没吃饱,还来怨我吗?”
她这话说得无辜,可实在有几分气人的本事。沈佩宁受她所制心中万般默念忍字诀,可此刻还是一下破了功,她伸手便将桌上的剑抽出,如同过去的数次一般“唰”的一下朝妫越州心口刺去。
妫越州左移半步,引得她变招斜刺,又换前步,一来一往间便再同沈佩宁练了起来。
“如今出招倒是稳了许多,可气息太急太乱。并且——”
迈步间,她已绕到沈佩宁身后,以同方才赵靖汝别无二致的点苍擒拿手朝她肩膀捉去。沈佩宁匆忙转身,却退无可退,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也在此时,那原本已伸至近前的龙爪手却骤然收势,变成无比自然的搭肩提扶,令沈佩宁稳住了身形。
“——你还不会听。”
沈佩宁默然,拧身避开她,又回到了桌前坐下。
妫越州道:“在我回来前,解决掉你那个饼子。另外去想此招解法,不出意外那姓赵的会和你对上。”
沈佩宁脱口道:“你要出去?你出去做甚么?今日你来这里,难道真为了叫我去比武招亲?”
妫越州道:“我出去自然是找吃的,你来这里自然是比武的——啊,难道你不喜欢素非烟么?”
沈佩宁闷了一会儿,才扬声讥讽道:“看来你很喜欢她了。”
妫越州叹道:“不错,这么聪明的女人,实在很难叫人讨厌。”
沈佩宁怔住,随后暗自皱眉。她的脑海中划过素非烟那双柔情似水般的眼眸,却实在想不出她与“聪明”的关联,更何况眼见她与李尧风……心中憋闷,便更无从解。于是便苦心要想些十足恶毒之言好叫仇人也心情变坏,可还未等她功成,却听得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房门开阖,妫越州已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