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是被小女娘表心意了?
可对方又什么也没说啊!
误会,定然是误会。
厉云征吹了灯,疲乏使得他很快坠入梦乡。
次日将军罕见地没有出席点卯,石风一边暗骂无情无义一边自觉接起带练的重任。
午时后,石风气势汹汹冲到大帐预备揪起舍了他独自偷懒的大将军,却见人正端立在桌前,满意地看着面前墨迹未干的阵法图。
见他来,直戳主题:“来得正好,本将军方才画了新的阵法图,即日开练。”
“是!”
石风拱手应道,暗地里却一头雾水,昨儿还说还没头绪呢,怎的突然提前了。
厉云征晨起只想找个事儿转移心思,竟意外地激发了灵感,心情甚好,看石风百思不得其解的傻样都失了以往的嫌弃,朝他昂了昂下巴,道:“算你昨日陪打的功劳。”
“有赏吗?”一听功劳石风两眼冒光。
“赏你主带着操练新阵法。”
“……”眸光瞬间化作白眼,拿任务当奖赏,在不要脸这条道上大将军可谓走得长远了。
厉云征瞧他吃瘪,咯咯笑两声便收了玩笑,正色道:“本将军得在一旁审度问题,及时修正。你认真些,练好了本将军一并赏你。”
新阵法演练了两日,厉云征总觉得还有细节要改,一时又难以找清问题所在,正惆怅时,轮值的将士忽然回来汇报,说念念姑娘今日出营去林道了。
厉云征出口便问:“她要走?”
回话的将士一愣,只得在原本准备好的答复前加上否认:“不是,是同几个百姓一道去守候商队置换物品,已有一人跟她们去了,属下特来回禀将军。”
“知道了,你去吧。”厉云征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
念念搭车来平凉的路上特意打探过,这支从京城出发的商队每年会派两支队伍西行,分别在上元和秋收之后,遂跟商队约定了时间,在路过平凉时和她进行交易。
如今时日将近,她特意取出百福营中酿制的酒,装上推车去林道等。
按照往常情况,约定时间前后差不了三五日,商队就会出现,所以每日都和大家带着货过去等。
念念知厉云征派护卫守营名为保护,实为监督,适才出营前特意跟他们交代了动向,还主动问要不要同行,免得将士难做。
果不其然,头一日只有一名将士随行,另一名去回报的将士回来倒也无话,只在第二日一同跟她的队伍出发。
念念难掩失望,临行前朝军营的方向多望了两眼,随口与将士攀谈:“将军最近很忙吧。”
守百福营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差事,很容易出力不讨好,两人差事顺利,自懂得是念念配合,但凡不涉及机密的,都会如实相告,涉及机密的,也会择了能说的回复她。
“是,将军整日都守在练兵场上。”
念念话由心起,无意打探厉云征的动向,“哦”了一声便不再继续追问。
接连守了三日,到第四日时,终于看到了商队的身影,带头的是个熟面孔,念念极为自然地与那人攀谈起来。
“许久不见蔡大叔,精神愈显龙马了!”
被称为蔡大叔的人经她一夸,原本刚毅如石的面庞上顿时荡出几道笑纹,威严中亦不乏亲近,同她趣言着寒暄几句。
“还以为近来边境不太平,你们不会来了。”想起上次假流寇袭击商队之事,念念仍心有余悸,扫视路旁歇脚的一群人,不见有护从,关切道:“蔡大叔就带这些人么?”
“生意还是要做的,不然拿什么养家糊口。姑娘别瞧我们人少,都是在这条道上摸爬滚打多年,有本事傍身的。”
念念复想起西行时便是跟着蔡大叔的商队一路上逢凶化吉,放心地点了点头。
蔡大叔留意到念念身后的两名将士,遂将她引至一旁,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偷偷递予她。
“这是有人托我给姑娘捎来的。”
闻听此言念念面上闪过一丝惊愕,竟然有人知道她在这儿,并且能找到商队带信。
“托信之人是谁?”
蔡大叔摇头,道:“差事是我们东家直接安排下来的,只说姑娘看信便知。”
念念收了信,借背人的当口向他打听两年前与她一道来关外的红衣女子动向。
蔡大叔只说那女子在念念下车不久就暗自离了队伍,待他们过关例行巡查时才发现其不见了,不知那是何人,又去往何处。
“这样啊……您常年来往于两国贸易,定是懂胡人文字了?”
“略懂一二。”
总算有所收获,念念欣喜地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拿给对方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词,是她节选了密信上每句话的中段,又打乱顺序誊抄的。
蔡大叔依次指着说给她听:“子死于,已答应,使者,投诚。”
不成句的几个词,已使得念念面色煞白,重复一遍后放在收回神色和纸条,谢过蔡大叔。
蔡大叔知情识趣,并不窥究细节,二人回到车前商定了置换物品的事宜,便各自整装赶路了。
回去路上念念始终在默默重复那几个词,试图将其联系起来,窥伺整封密信内容,不知不觉,已回到百福营。
停步抬眼,只见一袭戎装的将军正抱怀立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