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与桑保元说完了话,敲敲车壁,马车在街边停了,桑保元下车而去。
秦沐在车内淡道:“回府。”
回到秦府,秦沐先回心决斋换下官服,便去瑞禧堂给母亲请安,只见二婶与二嫂也在屋内,一张黄檀桌上有一个红绸锦盒与一个沉香木盒,母亲正开了锦盒在看。
见他进来,李老夫人笑着招手,“今天这么早就下衙了,过来看看老四和老五送给我的生辰礼。”
闻言,秦沐便面带微笑走过去行礼,然后看桌上的那两个盒子,只见锦盒内装着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沉香木盒内装着的是一串紫檀佛珠及一卷以簪花小楷手抄的金刚经。
秦沐说道:“玉佛手是四哥送的,佛珠与金刚经应是五哥与五嫂送的。”
话音一落,二嫂闵氏笑道:“六叔慧眼,一瞧就知道哪样是四叔送的,哪样是五叔送的。”
李老夫人不以为然道:“他们兄弟之间自是知道各自的习性,且这一手极好的簪花小楷一看就是如莹写的。”
秦沐淡笑不语,端了丫头刚送上来的茶水来喝,心中却想可惜不是梅花篆字。
张老夫人笑道:“泓哥儿信中说不知能不能赶得上您的生辰,这才派人先将寿礼送过来,这佛珠与经书请龙泉禅寺的明悟法师开光的。”
闵氏听了,说道:“既然五叔和五婶要回来,自六叔中解元那年办了庆宴后,家里已经多年未办宴了,我看要不后日母亲的生辰就热热闹闹地庆贺庆贺吧。”
闻言,张老夫人笑着附和了一句。
秦沐摸着茶盏的纹路,垂眸不语。
李老夫人将佛珠自沉香木盒中取出来细细摩挲,听了二媳妇的话,便猜想金陵廖家有人到京城来,老二媳妇这是想找机会让金陵廖家的人来府中作客呢。
老二媳妇想与金陵廖家结亲,她表现平淡,不置可否,老二媳妇这是有些急了。
李老夫人忽想到林老夫人在灵碧寺时曾说过几日要带了棠姐儿来秦府致谢,便说道:“不用大办,请几个通家之好就可以了。腊八节我在灵碧寺遇见了洛府的林老夫人,也给洛府发张帖子吧。”
闵氏大喜,忙应声说是。
秦沐抬眸看了母亲一眼,神色淡淡,垂下眸来,端起梅纹青花茶盏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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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午,洛清棠抄完了一部金刚经,叫水纹去库房里寻了一个红木盒子来装了,去竹秀堂用晚膳时带上了给祖母看。
晚膳后,洛老太爷由小厮书墨扶着去院子里走动消食,洛清棠与祖母坐在罗汉床上喝茶,看清棠抄的经文。
林老夫人开了盒子,取出经文一看,见是梅花篆字,不由一愣,看向洛清棠,“你写的是梅花篆字?”
洛清棠微笑道:“祖母看我这字写得可好?李老夫人送了我一支白玉梅花簪子,我便想着李老夫人既然叫秦六爷给她雕一支梅花簪子,想来是喜欢梅花的,不如以梅花篆字给她老人家抄经。”
“可你怎会写梅花篆字?”
林老夫人惊讶不已地看着孙女。
“我曾看过这种字体,觉得好看,但又怕练不好被人取笑,所以偷偷地在房里练,只有水纹知道。”
说着,清棠看向立在身旁的水纹。
水纹一愣,见小姐眼神平静,似是表明她并未说谎,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的,老夫人,小姐一直在书房里偷偷练字,只有我一人在房里服侍。”
林老夫人一手指着洛清棠,笑着看一旁的王妈妈,说道:“你看这猴子,练字还要偷偷摸摸地练。”
王妈妈也跟着笑了,说道:“我是不懂的,可我看三小姐这字写得可真好看,真像梅花。”
林老夫人低头细看,半晌点头道:“嗯,的确写得好,看来棠姐儿练了好几年了。”抬起头来,她一脸喜爱地看着清棠,“你这个想法倒是想对了,李姐姐酷爱梅花,写得一手绝妙的梅花篆字,我年轻时是见识过的,不是我偏爱自己的亲孙女,棠姐儿的梅花篆字写的并不逊于年轻时的李姐姐。一会儿,给你祖父看看。”
洛清棠见糊弄住了祖母,满面笑容地贴靠在祖母身上,“我看祖母就是偏爱自己的亲孙女,你这话就在这屋里说就完了,可不能在外说,我会害臊的。”
林老夫人哈哈大笑。
这时,书墨在外头掀了帘子,洛老太爷走了进来,“你们祖孙俩在说什么那么开心?”
林老夫人招手道:“您过来看看棠姐儿抄的经书。”
洛老太爷走过去,坐在罗汉床另一侧,接过经书,一看,面露惊讶之色,可并不作声,细细地将经文都看了一遍。
洛清棠端坐着,心中沉静,虽然知道祖父精明,可她并不担心祖父会疑心,毕竟祖父再精明也绝不会想得到她重活了一世,这一手梅花篆字是前世苦练了几年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