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林晚钟在空中下意识地抱着自己的身体。
“……”
“那你就跟我姓吧。林……”林怀雁思考着。
远处的钟声忽然敲响,林怀雁侧头望过去,钟声惊起群鸦掠过血色苍穹。暮色沉沉,余音回荡,悠长而寂寥。
林怀雁临时将林晚钟寄养在附近一个小宗门里。
受托的长老本要闭关,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刚合上的门又“吱呀”一声推开。他在塔周布下结界,除了送饭的杂役,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
塔里太静了。
林晚钟躺在最底层的房间里,盯着头顶盘旋而上的楼梯。油灯长明不灭,却照不亮高处的阴影。偶尔她翻个身,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都能在空荡的塔内反复回响,惊得她屏住呼吸,直到确认无人察觉,才悄悄松一口气。
她最期待徐旭来。
徐旭是送饭的杂役,也是她唯一能见到,能说话的人。每次来,男孩都站在塔外,仰头望着。林晚钟有些难过,因为她不能邀请她的朋友进去,她也只是暂居在这里的客人。
直到某天,徐旭忽然问:“里面是什么样的?我能进去看看吗?”
林晚钟攥紧了衣角,只能支支吾吾回答,“……都是书,没什么好看的。”
徐旭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没再说话,放下食盒就走。
此后,他来得越来越匆忙,放下饭菜便离开,连一句话都没有交流过。林晚钟只能眼巴巴地盼着他来,又眼巴巴地看着他走。
她忍不住问:“你最近……不开心吗?”
徐旭嗤笑一声:“关你什么事?”
“我们是好朋友……”
“朋友?”徐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别自作多情了。要不是长老吩咐,谁愿意天天爬这么高的山给你送饭?”
林晚钟僵在原地。
“别来烦我行吗?本来每天为了给你送饭爬上爬下就烦,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是看你太可怜了才和你说说话的,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徐旭转身就走。林晚钟下意识追了两步,却在结界前硬生生刹住。透明的屏障冰冷地横亘在中间,连对方的背影都变得模糊。
眼泪砸在地上。
眼角划过湿润,一滴泪滴在沙发上,将绿色的布料晕开。
一滴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在墨绿色的沙发面料上洇开深色的痕迹。林晚钟睁开眼睛,天花板的暖光灯刺眼,恍惚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抬起手背遮住眼睛,指缝间漏进细碎的光。一声轻叹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林晚钟缓缓坐起身,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淡绿色小花。花瓣依旧舒展着身姿,几朵甚至悄悄绽开了新的花苞,花萼托着嫩绿的花瓣。
现在想想,邱眠的反应或许心虚,虚张声势占的更多。
她盯着看了很久。
但是自己现在很伤心,是绝不会主动去破冰的。
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林晚钟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温南枝。
温南枝手里抱着几本厚重的书,见到林晚钟时,目光在她微红的眼角停留了一瞬,却什么也没问。
林晚钟怔了怔,随即眼睛微微亮了起来,连忙侧身让开:“师姐……你怎么来了?”
温南枝走进屋内,将书轻轻放在茶几上:“师傅寄了些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她顿了顿,又道:“我本来以为你去参加宴会了,不在家,准备直接放门口的。”
林晚钟听到宴会这两个字,嘴角微微下撇。低头看了看那几本书,又抬头看向温南枝,嘴角又不自觉地向上弯。
林晚钟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温南枝接过水杯,低声道了句谢,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了一下,才又开口:“师傅说,藏书阁的书该寄回去了,期限快到了。如果还要续借的话就去掌上藏馆去续借。”
林晚钟在她旁边坐下,有些疑惑:“师傅怎么不自己和我说?”
温南枝沉默了一瞬。
“……怎么了?”林晚钟歪头看她。
温南枝抿了抿唇:“她之前上网和人对骂,吵急眼了,被人开了盒。”
“开盒?”
“嗯。”温南枝点头,“现在她不用手机了,连聊天软件都卸载了。我现在和她联系,都是用传音符。”
时间已经是接近九点了,林晚钟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温南枝起身告辞,临走前顺手将桌上的空杯子带去了厨房。林晚钟依依不舍送她到楼下,直到温南枝的车尾灯消失在夜景里。
林晚钟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低头看了眼手机的聊天记录。
大部分都是邱眠是试探性的询问,是故作轻松的闲聊,而温南枝简短而礼貌地回复。
她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两秒,然后点进设置,将邱眠拉入了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