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韬,人各有志,何必强求。”李云起平静道。柳余缺先是对他怒目而视,过了会儿却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得了吧臭起子,嘴硬心软!别瞒了,都知道基辅罗斯和英吉利的大兵到处撒野,就你们法莱西的兵,对老百姓秋毫无犯,专门上官府里烧杀抢掠……你行啊你。”
“我和百姓没仇。”李云起诚实道。
“你,你,你就公报私仇吧你!”柳余缺被一口酸梅汤呛得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哎,说真的老哥,有件事想求你。”
李云起慢悠悠地白了他一眼:“是为了你那捕快朋友吧?”
柳余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你懂我。”
“据说基辅罗斯大使替他求了情,我还以为,这是你的手笔。”
“啊,啊?”柳余缺一脸懵逼。不是装的,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这些天来,他带着复兴党的兄弟们除了到处发动起义,就是各地乱窜躲避官府追捕,黑白颠倒日夜兼程,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人都快被折腾虚脱了,哪儿还顾得上沈夜北那边的事儿?这次还是拜三国联军叩关之赐,楚国官府的注意力都被洋鬼子吸引了去,他们才终于得到些许喘息之机。
“看来你孤陋寡闻了,我的朋友。”李云起抿了口清茶,慢条斯理道:“基辅罗斯人救不了他,甚至反而会害死他。”
柳余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很清楚这句话的分量——李云起这个人,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那老哥你告诉我,到底谁才能救他?”
“他自己。”
下朝之后,张弘正照常准备步行打道回府。
自从五年前妻子去世之后,他就养成了每晚大街散步的习惯,今天也不例外。这附近的居民大都认识他——毕竟,京都百官、一群风烛残年的糟老头子之中,张太傅作为一个未届而立的美男子,令旁人多看几眼就会感到通体舒畅、心明眼亮,实属异类中的异类。
“您是张大人吗?”
一个瘦瘦小小的卖花女孩儿拦住他的去路,怯生生问。张弘正先是一愣,随即温和地笑了笑,抚摩着她的头顶:“你在卖花么?我买一枝。”
他其实不需要花,但他看得出,眼前这个穷苦的小女孩很需要钱。没想到小女孩儿很认真地一摇头:“不是的哦,有个叔叔托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小小的手掌摊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张令牌。令牌是玉琉璃雕制而成,上面的图案赫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眼睛,眼睛的瞳孔里藏着阴阳两极,阴极为水,阳极为火。
阴阳纵横道!
张弘正波澜不惊的脸上瞬间出现一丝裂痕。沉吟片刻之后,他缓缓道:“带我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