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楚宁,最近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从来都不信任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沈夜北这个老阴比。但现在沈夜北居然站在他这边、替他镇*压复兴党遏制反叛力量,这让他觉得老阴比其实也没那么“阴”,甚至还是个大大的良民和忠臣!
可是,沈夜北这么为朝廷卖命,图的又是什么呢?
这是个不敢深想的话题,于是楚宁决定那就不多想了。他决定先通过“大撒币”的方式收买沈夜北及包括沈夜北在内的一众“新式官僚”——金钱、美女、权力……只要这些“权臣”想要,楚宁便全都不吝施与。
和其他地方官僚相比,沈夜北“艰苦朴素”得简直有些令人不可思议。他既不爱钱也不好色,年近三十既未结婚生子,身边也没一个“红颜知己”。坊间传闻这位苍白美丽的混血青年其实是个喜欢男人的“兔儿爷”,可大多数人也就敢在心里想想,真要是说出口,下一秒京都的宪警就该请人喝茶了。
“不是,”私底下,楚宁也曾直接向沈夜北表达了他的不解:“我说沈爱卿啊,你真不喜欢女人?”
这种节骨眼儿上还在八卦自己属下的私生活,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也不知该说他是天真无邪还是愚蠢透顶。沈夜北面无表情地掩饰了心底里的哭笑不得,一本正经道:“还行。”
还行?还行是什么意思,喜欢女人还是不喜欢女人?
脑洞大开的摄政王殿下于是进一步试探:“那……京都‘风雅颂’里的倌儿,还是良家子?”
这么个蠢货,究竟是怎么当上摄政王的……
沈夜北以手扶额,尽量表现得温文尔雅:“殿下,臣对这类事并无兴趣。殿下若真想赏,那就赏臣些银两吧。”
楚宁更疑惑了:“啊?可孤看你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啊。就你家——对,就沈府那副穷酸样,孤可不信你是个爱财之人。”
沈夜北正色:“臣向来不爱花钱,就爱存钱。”他进而解释:“眼见钱堆起来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
楚宁瞪着他,仿佛他头顶上忽然生出了两只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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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归说,做归做。沈夜北直到最后,也没真的要楚宁出一分钱。
又过了几个月,眼见着复兴党再无力抵抗帝国集团军的进攻,关键时刻,东南几省的督军忽然就撂挑子了。
理由很简单:缺钱,缺粮。再往深了想,就是变相向中央要求进一步放权。楚宁就算再蠢,也看出了这帮吃里扒外狗东西的嘴脸;可时至今日,他就算再生气,也没别的法子了。
楚宁其实对这些地方官员的地方心并不重,他真正提防着的是沈夜北本人。然而即便除了沈夜北之外所有人都在要钱要权,沈夜北本人也一直秉持着“克制、低调”的原则,完全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
可楚宁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些地方官集体“摆烂”的三天前,霍秋笙,这个早已归入沈府门下的“情报头子”,就已亲自出马走访了各位手握实权官爷们的私宅,将接下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意思”稍微透露了那么一小下:
“沈大人身子不大爽利,想休息那么几日。”
身体不好是个屎一样的狗屁借口,但地方大员们立刻“心领神会”。可惜不够敏锐的摄政王殿下没意识到这一点——甚至直到一个月后四海内众将领的再次“罢工”之时,他都没意识到沈夜北在这里到底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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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夜北利用和复兴党的战争进一步默默揽权之际,在南方,以高欢为首的新党“新人”和以柳余缺为首的复兴党“老人”再一次产生了根本性分歧。
基辅罗斯人扶持的新党,对所谓“皿煮籽油”那一套完全不感兴趣,但为了最大限度收揽民心,还是硬着头皮地愣是把这四个字套在了自己身上。至于复兴党……
在千年未有激烈的大变局中,谁玩儿得最激进、最抽象、最逆天,谁反而就能征得基本盘(注1)的热烈支持。而基本盘的方向,将决定这个国度最终的发展方向。
——就像在某个平行时空,法国大革命中罗伯斯庇尔派之所以能大开杀戒,当时的法国基本盘们绝对功不可没;也像东瀛鬼子昭和年间普通平民宁可忍受军方的残忍压榨、也要对外侵略屠杀一般,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正义必然战胜邪恶”的狗屁道理。
人性——或者说历史文化土壤和文化土壤滋生的人性,才是决定各国历史走向的最根本因素。
言归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