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雨来的很快,去的也急。路人们都纷纷收起伞、重新优哉游哉的散起步来,自己头顶的伞却还没撤下去。秦兵尴尬的拉了拉沈夜北的袖子,谨小慎微的指了指头顶:“……”
“……”
四位Se超绝魅力时刻(注1)。
沈夜北也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默不作声收了伞,耳边听得噗嗤一声笑,他本来就薄的脸皮登时就挂不住了。
“笑什么笑。”
“我就笑。”秦兵眯起眼开始作大死:“笑你这个死傲娇,别扭受。”
“……”
沈夜北无语的横了她一眼。幼稚。
他倒是非常自觉的忘了自己之前比这幼稚一百倍的事了,随即转移话题:“这段时间我打算休息一下。”
休……息?
太阳从北边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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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当然不会从北边出来。
此前冲击国会的士兵们虽然后来被认定与沈夜北本人并无直接关联——鬼知道如此糊弄人的调查结果是怎么做出来的——然而事实就是,至少从表面上,沈夜北不需要对此负任何责任了。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议会最终通过了对他的弹劾案,柳余缺随即以大总统的名义,亲自签发了罢免他国务总理一职的文书。
被免了职的沈夜北倒也没有“无官一身轻”——不管怎么说,军权一直在沈夜北手中,而非在总统府里那个吉祥物掌控之下。解除行政职务的沈夜北本人,则重新捡起了他松江军校校长的头衔,再一次去了南方,名曰考察,实则度假去也。
与此同时,京都,大总统府。
“恭请召开国民大会,改内阁制为总统制!”
“大总统万岁!”
“收回沈氏军权,终结军阀独**裁!”
“废黜土地改良乱政,维护私有财产安全!”
……
各省、州、郡、县的官员、士绅、社会名流、精英人士发来的信件、电报,如雪花一般飞入总统府官邸,险些把总统办公室给淹了。柳余缺一看到这些个想法各不相同、出发点堪称离谱的诉求,一个头就顶三个大。
他不是沈夜北,没办法云淡风轻之间在各方势力的斗争中找到那个“平衡点”。或许直到此刻,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之前那些群情激昂要罢免沈夜北的议员们绝非表面上那般“大义凛然”——
理想主义者从来都是稀有动物。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无论表现得多么道貌岸然,骨子里永远都是为了利益,更多的、更大的利益。议员们绝大多数都出自上流社会、精英阶层,此前沈夜北土改一举得罪的最狠的就是他们;所以之后他们对沈夜北群起而攻之式的弹劾,不能说大部分不是出自公心,至少也该全他妈是私心了。
————换句话说,以“叛国”、“停职期间违反流程不向议会报备行踪”“弹压市民及学生”为由弹劾沈夜北是假,借机将在土地改良运动中已被剥夺的既得利益全拿回来才是真!
虽然柳余缺比绝大多数政客都要善良、天真,但这并不等于他就是个傻子。他很清楚,如果不推行土地改良,之前革命军所做的推翻楚帝国在内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给;可如果他要继续推行这一改革,就势必会步沈夜北的后尘,成为议员、各地官员们群起而攻之的、新的活靶子。
是当傀儡一样的天下共主,还是成为沈夜北一样的独**裁者……
他哪个都不想选。他要的,是联邦未来的文明与发展,是这个多灾多难国度打破几千年法家秦制和周期律后的光明前景。而不是现在这样,在一片混乱之中再次分割成数个利益集团,然后,再一次陷入无解的历史轮回之中。
“不行!”
柳余缺先是简短的两个字,果断拒绝了全境各地发来的有关废止土改的请求。他随即转头对秘书说:
“请张议长下午过来一趟,我有要事和他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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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四位Se超绝魅力时刻,意在讽刺(?)INTJ/INFJ在使用Se功能时的笨拙。INTJ/INFJ的Se(外倾感觉)功能在第四位,属于劣势功能,直观体现为这两个类型的人通常(划重点,不是所有)情况下反应慢半拍、不喜欢过快过强烈的变化,对外界感知较为迟钝。Se功能是区分INTJ和ISTP的重要指标之一。另一指标是Fi功能,INTJ外冷内热,ISTP外冷内更冷,原因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