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蛊族少主他有他自己的任务,必定不会疯到连自己都不顾,楚怀汐也生了气,无奈着扯出个白眼。
走过小路,佣人的身影多了起来,周洧松开了手,留给她冷冷的两个字:“跟上。”
楚怀汐攥紧了拳,抑制住想他砸在他身上的冲动,心中的埋怨倾泻而出。
她堂堂南瑞公主,表里不一她见得多,装装表面功夫,也便成了日常。可就算于市井长大,也从未有人敢如此敷衍怠慢,可真是落魄被人欺,迟早有一天,会让他深刻地切身体会。
周洧走在前面,率先看到了桓宁,过去行礼。二人交谈两句,周洧有意将桓宁往她面前带。
楚怀汐依旧心中不安,泛起惶恐,颔首将头埋得更低,捋下碎发,盼着能遮住些。
正要经过她时,周洧停下脚步,对着她像从未见过般上下打量。
“见你面生。”他搭话后,拄着下巴,若有所思:“这头上的花,你是南院的?来北院有什么事?”
刘娘子没有说过事关南北院的事,楚怀汐也就并不知世子府南北院靠头顶簪花来分,也不知南院是否可进出北院。
周洧这一奇怪的举动,引起了桓宁的注意,他抬眼看向楚怀汐,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唯唯诺诺地定在那儿,将下唇咬的血红,罔知所措。
她的余光望到桓宁正看着她,面上一副漠然,真的如周洧所言,他不记得自己的样貌,实在古怪。
“奴,奴婢迷了路,不成想来到此处,还望世子莫怪,奴婢这便离开。”那句“面生”给了她退路,她找了个最常见的理由,配上弱弱的语调,令人更加怜惜几分。
桓宁对着反常的曳影,语焉不详地问:“你今日怎么如此心细?”
周洧如事先准备好般,对答如流:“回世子,听闻西边的藏缅族蠢蠢欲动,属下自要格外留心些。”
桓宁点点头,牵动嘴角:“也是,小心为妙。”他的视线转移到楚怀汐身上,没有丝毫情绪:“做事疏忽,罚半月俸银,下去吧。”
周洧似是记起了什么,提醒道:“世子等下可是要去赴黄将军的约?再不出发便赶不及了。”
桓宁仰首望了望天,时间确实急促。
桓宁音色阴郁重浊,用着只有他与周洧能听清的声音说着什么,他抬起的手将嘴唇挡的严实。楚怀汐只看清了周洧唇瓣分离,吐出一个“是”字。
直到桓宁离去,楚怀汐才敢抬起酸痛僵硬的脖颈。
周洧转过身往不远处走,他的步子很慢,甚至走到一半还在那里停留,楚怀汐会了意也随着他向前走去,周洧这才继续没在等候。
她迈过豫章树下的阴影,不经意间踩上它断掉的枯枝,发出声响,这豫章掉完果子,掉树叶,掉完树叶又掉枯枝,忙忙碌碌一年四季都不得安生。
楚怀汐随着周洧拐进一狭窄的胡同,光晒不进,风吹不来,人见不到,车行不了,甚好。
“信了?”他低首对上她明亮的眸子。
楚怀汐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他那时说的没错,这张脸可能还有用,可她要为自己着想,就算桓宁真的不记得她,那又如何能确保他日后不会突然恢复记忆。
楚怀汐依旧不肯退让,她双手环着胸思量片刻,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我信你,可晋北派出过的使者不在少数,见过我的人,又何其多,你就算能保住现在的,只是在一个小小世子府里的我,在府外呢?在整个晋北呢?你清醒点吧。”
二人都默契般沉默不语,片刻安宁,直到听见一寻找曳影的呼喊声传来。
他匆忙留下一瓶发物散和手中的纸条后,便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如往常一般留下一句:“无论在哪里。”
他话语坚定,给她一种承诺的错觉。
月色如脂,丝丝凉意袭来,楚怀汐坐在院前的石阶上,手中攥着周洧留下的纸条,上面清楚的写道藏有各个药物的地点。
依今日周洧冒然带她去见桓宁之事来看,他除了是想证明自己,还有便是告诉她,对府中之事不够了解。
于是她找来刘娘子询问南院的人为何不能去北院,刘娘子发笑:“听谁说的?同在府中,南院的人怎么不可去北院了。”
她又问婢女的簪花为何有红,有粉。
得到的回答是,南院婢女比北院的俸禄少些,以此方便发放俸禄。
所以周洧在故意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