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毛衣,为什么我的毛衣瞧上去像小乞丐穿的,你的,你的毛衣就像刚从大商场橱窗展示柜里模特儿身上小心脱下来的一样?”
“我早上穿它之前,抖了好几抖呢!”
许清晨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因为我妈帮我熨过了呀!你妈没帮你熨吗?”
“没有!”小岛气鼓鼓地迸出两个字,掉头往前走。
许清晨忍住笑,长臂一伸,拎住她的毛衣后领往后拖,“这边!”
“别拽!再拽就成抹布了!”小岛大声抗议。
许清晨丝毫不管。
“哎呦,勒死我了!”小岛如同一只倒行大螃蟹哼哼唧唧,“你是不是对你的小娇妻才会温柔?”
“我哪来的小娇妻?”许清晨气道。
“方南山啊,”小岛终于从魔爪手中逃脱,调笑着说,“难道不是吗?”
许清晨哭笑不得,“那是我兄弟,兄弟懂不懂?”
小岛哼了一声,“你对你兄弟是真好。”
“那是!兄弟两个字是喊着玩的吗?”提到方南山,许清晨又露出的操心的表情,“你不知道,他从小身体就不好,不像我,从不生病。”
“也不知道上个礼拜是谁在躺床上,哎哟,给我倒杯水。”小岛捏着鼻音学许清晨。
牛皮吹炸,许清晨有些尴尬,他清清嗓子,“从小到大就生了这么一次病,还给你碰见了。”
“呵呵。”小岛表示不信,“你就吹吧。”
许清晨拉住小岛,“真的,我没骗你。我跟方南山,我们俩从小玩到大,他小时候特别容易犯咳嗽,一咳嗽就犯肺炎,说是过敏性的,治不好。你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小时候是个瓷娃娃,风一吹就倒。一到换季天气聂婆婆恨不得把他天天锁屋里头,从不让他出来跟我玩。有一回我们俩想溜出去,可是他被锁在屋里,我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主意,让他垂一条床单顺着爬下来,结果他跟我说,他那屋是书房,没床单!”
小岛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呢?”
“后来还得靠我,我回家扯床单。”
“成功了吗?”
“床单才扯一半,还没从床上扒下来呢,就被我外婆逮住了,说我这个败家玩意浪费纸也罢了,现在还浪费布,布多少钱一米你知道吗?我说我不知道,她让我滚回家问我妈。”
“把你轰回去啦?”小岛笑翻了。
许清晨郑重地点头。
“那你兄弟不是还在窗口苦苦等你吗?”
“等个鬼,他抱着书看得有滋有味,早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许清晨很鄙视方南山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外婆撵我回去路过他家时,还拿他教育我呢,你看看人家南山,看书多认真,哪像你,半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也就算了,”许清晨叹口气,“要命的是,我一回头,他居然坐在窗台笑着跟我说拜拜。你说这孙子,气不气人?”
说话间,许清晨掏出钥匙打开3号音乐教室门,小岛兀然愣住,惊呆在原地。
“哇!”
“我擦!”
“啧啧!”
“我擦!”
“你没有点别的形容词吗?”许清晨皱起眉。
“好靓啊!”
说是音乐教室,却更像一个小型剧场。教室前方是一个波浪形舞台,舞台右方立着一架黑色三角钢琴,左方则是一套闪亮的架子鼓和电子键盘,架子鼓后方是一个独立房间,透过透明玻璃,可以看见调音台。教室顶部四个角落均悬挂立体环绕音箱,白色波浪形座位高度逐排递增,座位设计成卵形石头状原木色凳,间距宽敞,一眼望去空旷且舒适。
许清晨带上门,表情甚是得意,“这儿怎么样?”
小岛迫不及待地窜到舞台上,像个好奇宝宝四处张望。
“这金屋是高主任留做藏娇的吧?”
“瞎说什么!”许清晨呵斥道。
“那请问,这间屋子谁能用,什么时候才能用?”小岛自问自答,“我知道!高主任开演唱会专用!唱RAP,跳DISCO”
小岛抱住立式话筒,“只有我最摇摆”
“高主任跟你有仇?”许清晨笑得不行。
小岛松开话筒,绕舞台转过一圈后一屁股坐在架子鼓凳上。
“这间音乐教室一般不对外开放,我……”
“你有特权,我懂。”小岛嬉皮笑脸,“特权真好。”
“不是,我……”许清晨试图解释。
“咚!咚!咚!”小岛胡乱敲打架子鼓,根本不想听。
许清晨捂住耳朵大喊,“你有没有音乐细胞?”
“有啥?”
“咚咚咚!”
“你弹棉花?”
“棉花?”
“咚咚咚!”
“我没有棉花,我有——貌美如花。”
许清晨笑不活了,就算鼓点再乱再吵,他也没力气喊小岛停下,他永远不知道从小岛嘴里吐出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既然她可以貌美如花,那么一定也可以笑里藏刀,万一她笑一笑,飞出几把夺命大环刀——哎哟,那我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小岛玩累了,松开鼓槌,软趴趴地伏在鼓面上,懒洋洋地看向窗外。
视线里许清晨朝舞台走来,阳光穿过玻璃将他的背影笼上一层淡淡的金辉,小岛忽然发现,就算没有市长公子这层身份加持,许清晨依旧是这座校园里不可淹没的存在,他阳光明朗,体贴善良,还有那颗火热的赤子之心,是其他迷茫在题海中不知方向莽撞前行的少年们不曾有的珍贵。
不知不觉间,许清晨已端正坐上三角钢琴琴凳,腰杆笔直如沙漠中白杨,肩膀宽阔如星辰大海,小岛微眯双眼,那一刻,琴凳上的男生温柔而深情,安静又生动。
许清晨抬起双手,小岛微微端坐。
“咚!”一声门响。
司琦琦撞开门,大口喘着粗气,“哥,方南山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