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今在等,等到曹安与流民口角声越来越大,就要压不住的时候,她推了言朝一下。
“哥,护住曹大人,对那些青壮流民不用收着力。”
言朝:“这个我倒在行,可你和娘这边。”
他实在不放心。
不远处,背着把宽刀的黝黑汉子走了过来:“言家兄弟你去吧,我护着婶子还有咱妹儿。”
男子叫田勇,原本是镖师,是有武艺傍身的,路上结识一起逃荒到这里。
田勇话说完,还邀功的向着言今看去。
言今笑了下,本要转身可田勇又凑了过来。
“今今妹子好聪明,等你兄长在曹大人面前留下好印象,你家定能分到好的房子和地。”
言今:“是啊,田勇哥那你还不去。”
田勇确实心动了:“那你这边……”
言今笑了:“无妨,大家人都挺好的。”
田勇:……
虎视眈眈的好人们:……
正被流民推搡的曹安,忽然觉得乌云压顶,仰头看去发现身后站了个威猛大汉。
看着言朝一拳抡向他,虎虎生风。
曹安闭上眼睛,掐指一算自己今天得躺地上歇会儿了。
耳边传来哀嚎,曹安没觉得疼,睁开眼瞧去。
闹事的流民,被言朝像拎小鸡仔似的提溜起来,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加上赶来帮忙的田勇,十几个流民,片刻工夫全躺地上了。
“干嘛呢,住手!”
一声怒喊,冲过来五六个人。
跑在最前面的,是个骑着骡马的矮胖男人,瞧着一米七都不到,胖得像个石墩子。
但他虽胖却特别灵敏,骡子跑的速度才降缓,他就直接跳了下来。
手里的鞭子,向着言朝还有田勇身上抽去。
言朝是背对着的,不防下被抽了两鞭子。
等到矮胖男人举鞭还要再抽,言朝回身抓住鞭子。
抬腿又是一脚,矮胖男人像个陀螺似的被踢飞出去了。
“他奶奶的,你们这些流民翻了天了!”
矮胖男人丢了鞭子,爬起来从后腰掏出一把杀猪刀,向着言朝再次冲过去。
“耿忠,住手!”
“哥,回来!”
一男一女,
两道阻拦的声音传来。
言今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精壮汉子也向着她这边瞧来。
这男人相貌最多算端正,偏生了双桃花眼,加上肤色比寻常乡下汉子要白净些,竟多出几分风流倜傥的洒脱劲儿。
四目相对间,言今歉然一笑,马上转头看向自家哥哥。
瞧见言朝挨鞭子的地方只有红印,没有皮开肉绽才放心。
秦璋的视线,却迟迟没有收回来。
对面的小娘子,哪怕只能瞧见个背影了,可几百流民破衣烂衫间,那抹藕白色罗裙,依旧迷住了他的眼。
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秦璋才如梦方醒的眨了眨眼。
“干嘛!”
秦璋一脸的不耐烦,再去寻那抹倩影,却寻不到踪迹了,叫他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大哥,你瞧什么呢?”
秦璋的胞弟,今年十九的秦珙,也踮起脚用力瞧,哪怕不知道自家哥哥在看啥。
秦璋:“滚蛋,哪都有你,去把耿忠拉回来。”
耿忠的爹以前是屠户,他五岁就敢拿刀宰猪,除了秦璋谁也不服,他哪里受过这种气。
拎着刀冲进人堆里,吓得流民四下逃散。
又逮到言朝的身影,耿忠举刀就要砍过去。
言朝也不惧,可言今先一步挡在了他身前。
面对活阎罗似的耿忠,言今遥遥见礼。
刀子都要砍出来的耿忠,被这一幕整不会了。
“我等皆是流民,朝廷体恤,县令大人垂帘,连年天灾人祸周遭村户多是荒废的屋舍田地,允我等登记造册后,就可住下休养生息,难道此事是假的?”
耿忠不知,面前小娘子为何有此一问。
但县令在百姓心里就是土皇帝,是他们能接触到最大的官。
他义兄秦璋又是保长,大小也是个乡官,自然更不能说县令的坏话了。
“当然是真的,但你们流民跑我们清石村耍横伤人,那是选错了地方。”
村子里的村民,也有下雨天都要来瞧热闹的。
对于流民,他们并不欢迎,此刻耿忠的话,立刻惹来叫好声。
言今却伸手指向了曹安:“原来保护主簿大人竟是耍横,在你们眼中,我们流民为了活命,偷鸡摸狗,杀人越货什么都敢干,如今又来抢房抢地,既然不待见,也不用寻理由,我们自行离开就是了。”
言今说完转身就走,母亲与哥哥也是立刻跟上。
“姑娘且慢,此事都是我兄弟莽撞,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了。”
秦璋虽没有言朝高,但也有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头。
大步子迈起来,很快就拦在了言今的前头。
言今只是瞧着,认认真真向自己躬身作揖的秦璋,没还礼也没说话。
秦璋没恼,反觉有意思,村里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他,上年纪面皮厚的爱开玩笑,胆子小的他看一眼都能把人吓跑。
只安静站着瞧他的,倒是第一次见。
“姑娘如何称呼,适才我问过曹主簿,事情确如姑娘所说。作为弥补,我所管辖下闲置的房舍,任凭姑娘先挑选如何。”
言今:“你能做得了他的主儿?”
她说完,看了耿忠一眼。
此刻曹安也赶到近前,与耿忠耳语解释清楚了。
耿忠顿觉理亏,挠挠头去牵骡了。
秦璋整理了下裹着的青色头巾:“不瞒姑娘,在下秦璋,乃此地的保长,这一片都归我管。”
若他能收起嬉笑模样,看着倒还像个稳妥人。
言今重展笑容,福身施礼:“小女姓言,那就多谢秦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