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自己都被朗姆怀疑了,这时候他最好是闭口不言,不在对工藤新一的处置上发表任何意见,这才是明哲保身的做法。
可是……
视线落在工藤新一身上,竹内清正眼中浮现一抹不忍,又很快消散开来。
另一边,工藤新一仰首看着朗姆,因着刚刚的一番动作他此时微微喘着气,听闻朗姆的话,他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没有了意义,恰好,他已经不愿再伪装了。
站在他们身侧与他们相谈甚欢的每一刻,都让工藤新一感到深深的厌烦,如今终于不用再虚与委蛇,他嘲弄地笑了笑:“教导?究竟是教导,还是驯化呢?”
这熟悉的说法听得朗姆一怔,随即眼中迸发出危险的光芒来,“你还记得?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又或者我应该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我该想起来什么?”
工藤新一的声音充满讽刺:“想起来你们是如何篡改记忆来驯化一个人的?不,你猜错了,关于你们那些残忍的手段,我确实没有半点记忆。”
“可是怎样做会符合你们的风格,难道还需要推理吗?”
“是吗?”
朗姆眯了眯眼,“虽然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但是你确实给我提供了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想要凭借干扰一个人的记忆来收为己用的方法不可靠,你们骨子里的那些劣根性是无法依靠科技的手段改变的。”
“琴酒说得对,对于你们这种人,从一开始就该直接销毁。”
“朗姆。”
竹内清正到底是没忍住,开口劝阻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显然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就这样销毁未免太可惜了,不如暂时留他一命,把他的利用价值榨干再动手。”
“里卡尔。”朗姆侧了侧首,眼中满是寒意,“看在过去的份上我对你已经足够忍让了,劝你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更何况,你难道没听见他说的话吗?”
“怎么会那么巧,就有一群人追着他们找到我们的基地,还引来的警方的人,又那么凑巧,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
“谁知道警察是不是他故意引来的。”
“退一步讲,就算这一切都是事实,就凭他引狼入室,还胆敢窥探组织秘辛这一点,他今天就必死无疑。”
眼见朗姆的眼神逐渐狠厉,竹内清正知道他真的动了杀心,不由急道:“如果真是这样,想来他和警方的人也有牵连,留他一命,或许我们也可以和警方进行谈判,从中获利。”
“看来这么多年你还是没能搞清啊。”
朗姆的声音有些失望:“什么样的利益都不如我们的组织的核心重要,我说过了,不管他到底做了什么,就凭他能找到这里来,他今天都必死无疑。”
朗姆不愿再和竹内清正废话,他说完便挥了挥手,冷声道:“动手。”
被按在地上的工藤新一眼睁睁看着朗姆吩咐完之后,站在他右侧护卫的一个黑衣男人向自己走了过来,那曾被他用扑克手枪击飞的手枪不知何时已被男人捡了起来。
此时那把手枪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散发着冰冷的金属的光芒。
工藤新一注视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在他十七年的人生中,曾有不止一次面临绝境的时候,可是不论哪次他都成功死里逃生了。
然而眼下的危机比过往的每一次都还要凶险,面对一个对他欲要除之而后快的朗姆,他能舌灿莲花的口才都无了用武之地。
直到此时,工藤新一才不得不承认,他或许真的托大了。
这样孤身一人潜入敌营,友军身在何方他根本不清楚,周遭都是恨不得将他饮血啖肉的怪物,这次,他该如何脱身?
膝盖被石粒硌得生疼,工藤新一却好似感觉不到一般,额上有冷汗低落,他咬紧牙关,人生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一切,都要到此为止了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定还有什么是他可以做的,一定还有。
黑衣男人的枪口正对着他,那样近的距离,工藤新一甚至能看清对方扣动扳机的动作,然而双手被狠狠钳制着,他做不出反抗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按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响彻了林间,工藤新一还不曾感到身上有半点异样,就看到周遭亮起几道闪电般的蓝色光芒。
耳边传来几声吃痛的惨叫声,紧接着一阵酥麻顺着男人按在他肩头的手上传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工藤新一只觉浑身无力,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他跌落的瞬间,只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这样,我们可以谈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