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星没有听到过陈江洲唱歌的时候,这次练习排练便听到了。
第一次完整的排练。
《单车》是一首怀念父亲的歌曲又像责怪父亲的歌曲。
李楠星第一次听到这个歌的时候,眼角就湿润了。
她去搜资料的时候,看见作词人说,他之所以写这首歌是因为童年记忆里父亲留给自己的回忆太少了。美好的回忆里,仅仅也就是孩童时期,父亲教自己骑单车的时候。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小时候无法揣摩其中的爱意。
他写这首歌,其实是一种控诉,控诉父亲的失职。
陈江洲没有放伴奏,他自己拿着吉他,坐在椅子上,双腿随意的放着,脱掉了羽绒服,显得他整个人慵懒又洒脱。
李楠星又知道了他的一个天赋——弹吉他。
就算她完全不懂,也听不出吉他的好坏和技巧的高超。但,音律之分她是分得清楚的。
陈江洲的前奏弹的很好听。
陈江洲清唱陈奕迅的这首粤语歌《单车》,他轻轻开口,嗓音温柔而富有磁性。
“不要不要假设我知道 ,一切一切也都是为我而做。”
“为何这么伟大,如此感觉不到 ,不说一句的爱有多好。”
“只有一次记得实在接触到, 骑着单车的我俩怀紧贴背的拥抱。”
“难离难舍想抱紧些,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如孩儿能伏于爸爸的肩膊,谁要下车。”
“难离难舍总有一些,常情如此不可堆卸。”
“任世间再冷酷,想起这单车还有幸福可借。”
“……”
声音像似能穿透灵魂,直达心脏。
陈澜给她们编的舞蹈,李楠星跳起来像灵活又忧伤的天鹅,翩翩起舞,随着陈江洲的歌声的情绪低落又起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情感,展开手臂,最后停在陈江洲的身后,歪头,靠在他的肩膀。
像受伤的天鹅也找到了自己的依靠。
李楠星在歌声里听出了怀念。
久违的她也想起了自己梦里的父亲——就算责怪但也还是很怀念。
排练结束后,陈江洲放下吉他,李楠星头还靠在他肩膀上,眼角湿润。
陈江洲感受到他衣服上的湿意,垂眸低头看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哭了?”
李楠星立马扭过头去,用手擦眼角的泪。
“没哭。”
“……”陈江洲安抚性的,温柔的拍了拍她肩膀。
“感觉怎么样?”她们跳完后,陈澜端着杯水来问她们,她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
“你们两个配合的很好。”陈澜罕见的夸奖道。
“陈老师的编舞很好。”李楠星眼底涌动着什么情绪,她不好意思说她刚刚快要哭了出来。
她没有了解这首歌的故事之前,她找不到陈江洲那种情感的来源。了解了之后,她跳舞的时候,也是怀着那种无法言语的情感。
陈澜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她知道李楠星的家庭情况,她没有明说,也没有阻止陈江洲和她的交往。
她的潜意识里认为,两个人还是不相交的平行线,就算现在是绑在一起的,以后也会分开。因为阶级,因为环境,因为所有事情。
“这是小洲在国内,最后一次元旦汇演了。”陈澜叹气道。
“最后一次?”李楠星有些懵,从陈江洲的肩膀上离开,接过水杯。
“还没有决定好,你怎么就擅自替我做决定了?”陈江洲开口冷冰冰的,目光直视着陈澜。
陈澜笑了,“决定事在人为,早说晚说,最后还不是要说。”她又故作惊讶看着李楠星道:“你还不知道吗?”
李楠星摇摇头,她从来没有听任何人提及过。
“依依过完年就要去国外了,我打算顺便把小洲也转去国外读书。”陈澜轻松地说:“不出意外,应该也会在国外读大学,不会回国了。”
李楠星神情恍然,“你们都要去国外吗?”
陈澜点点头,“是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出国了?”陈江洲的声音听得出有些怒气。
陈澜转着手上鸽子蛋大小的戒指,那个戒指很闪亮,李楠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留意到这个戒指,听说价值不菲。
她神情自若地说:“难道你要让依依一个人在国外读书?你知道的,依依她身体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
陈澜:“你去国外读书和留在国内有什么区别?”
“……”陈江洲沉默了,他抿着唇,握着水杯的手,微微用力,压抑着什么。
李楠星想,对于这种家境的人来说,在国内一流大学读书和去国外一流大学相比,肯定是去国外更有价值。富家子弟读书,在哪读书有什么区别呢?读不读的出来有没关系,他们毕业后也不用出什么廉价的劳动力去在社会上生存。
“那也是我自己做决定。”说完这句话,陈江洲就拉着她往外走,“陪我出去透口气。”
“……好。”别人的家事,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插嘴,她任由他拉着自己往门口走去。
陈澜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她知道,陈江洲是一个心软的人。
蓦然,陈澜余光看到,拐角处站着的白依依。她刚才还凌厉的神情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喊她:“依依,你在那干嘛?”
白依依依旧对陈澜没有什么好脸色,只不过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虚弱,这一会儿还红着眼眶。
她握着手指都快掐出了血,走近到陈澜身边:“你不要逼江洲哥哥。”
陈澜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我没有逼他。”
“你刚刚就是在逼他!”白依依拍开她的手,猛然剧烈地咳嗽着,“我一个人在国外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