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公主没多少概念,往日也听文婆子她们闲聊过,以为只是官大。
不想身份如此贵重。
可皇上她是知道的,天下的主人,一句话能定天下人的生死。
半晌后,她眼中含泪,不舍地暗做了决定,“漫漫,我不能让你哥哥有事。错的是我,他是无辜的。”
“我回酉阳去,公主若是问起,你们便说不认得我。”
“找不到人,她就没办法定你哥哥的罪。”
话音方落,阮娇娇果断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她动作太快,等马夫反应过来,驭停马车后,早已不见了人影。
*
话说官署区这边,等纯阳公主再次回到户部,长公主已经离开。
户部负责此事的官吏,告知她们的流程已经办妥,不需纯阳再签押。
夫妻俩方明白过来,有人用了调虎离山计。
至于是谁,秦凤鸣心中明白。
等纯阳公主再赶到门口时,两人早已离开。
她方才没认出齐思漫,想问罪,也找不到人。
气得对着秦凤鸣的脸就是一耳光。
秦凤鸣被打懵,现场护卫和侍女默默垂首,不敢多说一言。
为了保护阮娇娇,敢在官署区用计支走纯阳公主的人,也只是齐思远了。
到此时,他依然忐忑不安,今日阮娇娇给他做糕点送膳食,他心中当然高兴。
听到门口官差通传,他的两个弟弟来给他送午膳时,齐思远便猜到了是她们两人。
心中欣慰,两人终于知道伪装一番来保护自己。
他放下手上的公务,没让余朗来取,而是亲自来拿。
目的就是为了见阮娇娇。
殊不知,他刚出吏部官署区,便在户部门口,撞到了秦凤鸣和纯阳公主两人。
齐思远不愿多与两人有接触,简单施礼后大步离开。
两人虽没与他多言,却紧随其后。
齐思远步子迈得的很快,领先几步。
他不想让秦凤鸣认出阮娇娇,恐他对纠缠阮娇娇,更怕纯阳公主嫉恨。
在门口时,才会对阮娇娇那般冷漠,对两人训斥一顿就走。
装着若无其事,夫妻两人也看不出端倪来。
然而世事难料,怕什么就来什么,他离开后,秦凤鸣还是认出了阮娇娇。
不得已他才用了这么一招声东击西。
此刻听余朗来报,阮娇娇和齐思漫已安全离开,他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余朗担忧道:“爷,你说公主会不会认出姑娘的身份来?”
齐思远正拿着一块桃花糕品尝,想着这时阮娇娇首次做糕点,连手上掉落的糕点碎末都舍不得扔掉,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优雅地拈起送入口中。
余朗一脸诧色,自己主子也开始用甜食,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余朗也只能暗自吞口水。
心道,他们爷今日真小气,若是平常有甜食,早给他吃了。
余朗分神之时,却听齐思远沉着说道:“公主若是认出了漫漫,只怕早找到我的衙房来闹,那会轻易离开。”
余朗还是不放心,“爷,那若是驸马爷说出了阮姑娘的身份,我们又该当如何。”
齐思远淡定道:“能如何,他驸马爷觊觎我的人,该叫屈的是我,倒是我让他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余朗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的主子好歹也是进士入仕。
为了护住一个女子,和那撒泼的妇人有何区别。
齐思远把剩下的膳食推到余朗跟前,“你也还没用膳,快去用吧,稍后就凉了,我用这些糕点就行。”
看余朗有些心不在焉,他继续吩咐:“用好膳食,你就回府告知娇娇一声。她做的糕点我都用完了,今日那般对她是有原因的,晚上回去我定好好解释。”
“让她和漫漫不用担心,今日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今日在大门口,他那般冷淡对阮娇娇都是装出来的。
他心中也不好受,更不敢去看她。
若是对上她伤心的眼神,齐思远根本绷不住。
余朗神色不佳,提起食盒出了衙房。
不久后,齐思远就被长乐宫的人来传,“齐大人,皇上召见。”
这些日子,齐思远趁着核查考生信息间隙,优先选出了寒门中院试,乡试和会试德才兼备的俊才。
这是李嘉颜给他的秘密任务,也算是为最后一环的殿试做准备。
一摞厚厚的名册,都是齐思远熬夜在自己府上一个一个挑选出来的。
名册记录非常详细,他们的身份,家中境况,以及乡试和会试的排名,都如数记在册上。
李嘉颜很满意,他欣喜道:“思远辛苦了,朕早就想要这么一份真实的册子。”
六部的重要官职,大都是京城勋贵大族出身。
只有李嘉颜一开口,他们便知,他这个皇帝要做什么。
让他们去办,到李嘉颜手上,就成了名不副实的虚假名册。
如果他们不提前做这些准备,只怕殿试后,递到他面前的,又是那些名门望族的子弟们。
而真正德才兼备的布衣学子,也只能在二甲末尾,三甲一列中。
随后,李嘉颜又开始询问齐思远,殿试拟题一事的意见。
齐思远直接给出他的想法,“陛下既然有了决心,臣冒昧建议,可在治国策论题目上加之农桑和耕种。”
李嘉颜眼前一亮,齐思远一句话,终于拨开了他这几日的愁绪。
大兖的科考经过几次变更,慢慢地殿试时治国策论上,不再提及田地和耕种之事。
为此寒门学子们士气越来越弱,他们就算及第,在朝中也难有出头之日。
君臣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过去后半晌,天色渐晚。
齐思远还有紧要的公务要忙,才告退回吏部。
余朗在衙房等齐思远许久,看到齐思远出现,忙关上房门焦急道:“爷,姑娘走了,她回酉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