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他往日最在意的公务,都激发不了他的雄心壮志,好似剩下一份责任。
这些可怕的变化,一日一日侵蚀他清醒自持的毅力。
齐思远反常的举动,引起了周围不少官员的注意。
往日情况再糟,他都会维持表面温和,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沉稳之气。
今日他也无心再装下去,不在意旁人的目光,黯然伤神走出东华门。
阮娇娇躲得快,在齐思远回头那一刻,她快速闪身,躲到了一旁的吉祥缸后。
眼中压抑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她多么希望,自己和齐思远还在酉阳,两人之间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
酉时凤仪殿
灵慧郡主离开后,皇后杨婉心事重重。
身边坐床上四个多月小皇子,白白胖胖的招人喜欢得紧,躺在床上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无奈今日皇后有些心不在焉,对自己皇儿只是脸露慈爱,并没像往日那般抱起来走动。
她身边的大宫女如月,知道她心忧何事,让奶娘带着小皇子先回厢房。
殿中只剩主仆两人时,如月劝道:“娘娘,你就是心思太善良了总替别人考虑。”
“秦贵妃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怪她平时太过跋扈。”
今日灵慧到宫中,给秦贵妃近身查看才知,秦贵妃身子久不见好,不是因为落胎后身子没复原,而是因为屋中的熏香里加了麝香。
只怕日后都不能生育。
灵慧郡主不敢把此事泄露出去,悄悄告诉了皇后杨婉。
秦贵妃屋中的熏香是汪德海送过去的,也是皇上授意的。
杨婉原以为李嘉颜只是让她落了胎,不想结果却是如此。
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五味杂陈,也只能埋在心中无法与人诉说。
“别说了,在这深宫中的姐妹都不容易,以后多关照她一些。”
听出了杨婉心酸的语气,如月早就猜到,她是在为皇上这几日留在文昭仪殿中伤心。
“娘娘,你不必忧心。在皇上心中你和两位皇子才最重要。”
不愧是她的身边人,一眼就看出了杨婉忧心的另一件事。
杨氏从不在意旁的妃子受宠,唯独在意这个文昭仪。
她是工部尚书文濯的长女,今年三月入宫的。
一来就深受李嘉颜恩宠,封为二品昭仪。
只因她长得太像李嘉颜往日的心仪之人。
杨婉脸上闪过一丝心酸,淡声道:“日子还长着了,谁知道日后会如何?”
亥时,长乐宫。
李嘉颜正听汪德海回禀完明日殿试之事。
好不容易有点空闲,外面内侍便提来了各位嫔妃们为他准备的宵夜。
内侍报了所有名字,就是没有提到皇后。
他神色一愣,挥挥手让内侍都拿走,片刻间也没了用膳的心思。
汪德海为他端上热茶,踌躇片刻说道:“皇上,今日灵慧郡主去过秦贵妃的霞月殿了。”
李嘉颜抬眸看了过来,脸色如常。
汪德海继续说道:“娘娘太过心善,让人悄悄把那些熏香给秦贵妃换了。”
李嘉颜听后不但不气,反而嘴角上扬动容道:“这宫中唯一不变的只有婉儿,朕此生能有她这个皇后也知足了。”
说罢,放下手上的奏折,对汪德海道:“有好几日都在忙殿试的事,朕也该去看看她了。”
李嘉颜到凤仪殿时,杨婉正坐在榻上看后宫的账册,听到殿外李嘉颜的声音,她才起身去迎。
如月一脸笑容忙为杨婉添上袍子,外袍都没穿好,李嘉颜已抬脚步入殿内。
殿中的侍女们行礼后,如数退了出去。
“皇上,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看臣妾。”
李嘉颜听杨婉满不在意的口气,不悦道:“难道婉儿,不愿让朕来你凤仪殿?”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李嘉颜拥着杨婉坐到榻边,一脸委屈,“皇后关心皇儿,关心后宫的嫔妃,就是不关心你的夫君。”
杨婉心道,你自己美人在怀,反倒还委屈上了。
不情愿地从李嘉颜怀中挣脱出来,语气幽怨,“皇上这几日,不是有文昭仪和众位姐妹关心,臣妾倒也可以偷偷懒了。”
听到她吃味,李嘉颜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往日她总会劝他雨露均沾。
李嘉颜还心生落寞,如今听她终于捻酸,把人再次挪到自己怀中抱得更紧。
轻声道:“朕只宠幸过文昭仪一次,平时只是到她殿中坐坐。”
“文濯如今进了内阁,朕不能让他被李鸣玉拉拢。”
“让他和钟文敬两人联合起来,制衡李鸣玉。”
自古前朝和后宫都有千丝万缕的连续,自己女儿得宠,也是他文家的荣耀,的确能让文濯尽忠。
杨婉心中却还是有些不痛快,嘴上不饶道:“那这么说,皇上也要招钟尚书家的千金入宫了。”
钟文敬的女儿有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她不信,李嘉颜不心动。
李嘉颜看出了她的心思,亲了亲杨婉的嘴角,笑道:“朕不会让钟文敬的女儿入宫,而是等殿试后续事务处理完后,为她赐婚。”
“皇上要给钟姑娘赐婚何人?”杨婉一惊,忙问。
“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