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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新帝(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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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秉站在那树未开的梅树下,遥遥望着她,紧蹙的眉心间似有化不开的愁绪。

他们之间的账和情,尚未厘清。

——

待到冯良送楚照槿到了远处,何秉方上前给姜容漪施礼。

御花园内,宫人都被遣散了下去。

枯枝烂叶落了满园,原郁郁葱葱的空荡寥落,二人成了亭中孤寂渺小的剪影。

姜容漪不先开口,只愣怔看了会何秉。

两人相顾无言,她终是回过神来似的抿唇一笑,指了指面前案上成山的折子。

“肃王,知道这是什么吗。”

何秉垂下的手藏在袖中,掌心的荷包攥皱了,面上颜色不改,还是平日潇洒出尘的样子。

“朝臣上书有关国事机要,臣不敢妄加揣度。”

“是朝臣让朕让位给你的折子。”姜容漪很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话,视线落在何秉身上,并无妒忌和怒火。

“他们说你是何氏宗亲最后的血脉,是先帝的弟弟,这个皇位该是你来坐,无论如何轮不到朕。”

今日日月同辉,朱雀在天,万民以为神谕,实则都是朕有意为之,若非这些所谓的神谕,天底下恐怕无人信服朕能坐上帝位。

你会不会觉得朕很卑鄙?”

“臣誓死追随圣上,一片丹心至死不改。”

何秉跪地作揖,抬眸看着高位上的姜容漪,突然觉得她很远,远到再也不能追赶和触碰。

是他疏忽了,眼前之人早已不是当初心心念念的故人。

记忆中的姜容漪恬淡安静,与世无争,眼前的圣上,野心勃勃,雄心壮志,要以女儿之身创下一片自己的天地。

“你觉得朕变得不似从前了是不是?”姜容漪察觉到何秉的疏离。

何秉的话挑不出错处,是身为臣子的谨慎口气。

楚照槿在她面前小心翼翼,何秉又是如此。

越是这样的谨慎,越让姜容漪感到不安。

登上皇位后,曾经的珍视之物像是捧在手中的水,在悄无声息中不断失去。

“是。”何秉心头一动。

儿时她猜出自己的想法时,他总是暗自高兴,书中所说心有灵犀一点通莫过于此。

这种欣喜至此不改,浅浅拨动着心头的那根不该再响的弦。

“圣上变与不变皆无妨,惟愿圣上欣喜,臣亦欣喜。”

沧海桑田时移世易,他不认为姜容漪的改变有什么错处,女子不必以恬淡安静为圭臬,亦可有自己的志向翱翔天地之间。

姜容漪眼眶发酸,涌上一股热意,慌乱中假装翻阅奏折,逼回泪意。

他是还没死了那条心么,说起话来这般让人心动,那自己退回去的海棠花香囊算什么。

“朕退回的装着海棠花的香囊,肃王可奉旨烧了?”

何秉闭了闭眼睛,还是没能回避这件事。

“臣不愿。”他答得干脆。

当年他亲手折下海棠定情,她亦亲手接过,就算如今君臣有别,二人今后再无可能,岂能将往日情谊付之一炬。

“何忘执,你听好了。”

姜容漪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后头的话来,“当年接受你情谊之人,不是朕。”

何秉眼神迷惘,不知姜容漪所道的意思。

“圣上之意,是要与臣恩断义绝?”

姜容漪摇头:“与你定情的姜容漪已经死了,而朕并非姜容漪,朕让你烧了海棠花,是烧给她。”

何秉只觉脑中混乱地紧,取出荷包里头的那朵干枯的海棠,放在掌心愣神。

海棠制成了书签,色泽娇艳,同往日颜色毫无二致。

可颜色再好,也是死物,早已不是当初枝头那朵鲜活盛放着的海棠了。

良久,何秉明白了姜容漪的改变从何而来,抬头望着圣上,眼中满是无助。

“是圣上杀了她?”

“她病死在去年春天,梅花未曾落尽的时候。”

姜容漪抬头,看向远处未开的梅花,“朕原不属于这个时代,她死后,朕不知为何交换到了她的身体里,作为‘姜容漪’活了下来。”

“去年春天……”

何秉口中喃喃,数不清的懊悔化成刀,绞得五脏六腑肝肠寸断。

去年春天,她缠绵病榻,在备受冷落的观云苑中郁郁而终,而自己一无所知,乘舟与友人在江南乘舟赏春。

“圣上为何要在此时告诉臣。”

何秉看着新帝的神色冷了下来,“是不必再利用臣了吗。”

姜容漪喉间哽咽,不知道该说出些什么。

她占据了原本那个姜容漪的身体,也占据了何秉对原主的喜欢。

许是她太贪心,贪恋了何秉的好,又许是她爱慕权势,需要何秉的势力帮自己登上帝位。

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她的所作所为,有负于何秉。

“只要你在京中,这些逼朕让位的折子便会源源不断送上来,待到你成家有了子嗣,那时不论你对朕有没有二心,你的子嗣对朕只会是更大的威胁。”

姜容漪忍下心中的愧疚,身为帝王她不得不练就一副铁石心肠。

“朕要你永驻江南属地,肃王一脉在朕殡天之前,不得回京。”

她终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之人,何忘执对她的好,她怎能不动摇半分。

对肃王,她有不该有的妄念,可她更爱权势。

“大鄞昌盛,万国同朝,这样的昌盛是属于男子的,女子们受限于深闺,压迫在纲常之下,不曾受见天地。

这个时代,需要一位女帝王。

只有在这个位置上,我才能放开手脚,让天下女子不必再受束缚,做任何想做之事。”

姜容漪叹了口气,“何忘执,你可以怪我,也可以恨我。”

何秉木然地点了点头。

脑海里只有那个死在春日的故人,痛感锥心刺骨,听入耳中的任何话都轻如鸿羽,掀不起一丝波澜。

一股腥黏的液体从嗓子里涌出,淌落了嘴角。

“你怎么了。”姜容漪快步上前,扶住何秉的小臂。

何秉后退一步,将小臂从新帝手里抽出来,无力扶着双膝又跪了下去,重重叩首。

“求圣上,赐臣鸩酒。”

姜容漪怔了怔,只当没有听到,抬步离开,

“肃王急火攻心,神志不清,朕替你宣御医。”

“圣上,臣但求一死。”

何秉直起了身子,看着新帝顿足的背影,嗓音沙哑。

姜容漪停住脚步,压抑住心底的痛意,

“你只用同原先一样,在江南做一个闲散王爷游山玩水便好,为什么偏要……”

“她一人在地底太寂寞了。”何秉声音苍凉。

秋日的风将世间万物的生命送至终程,花圃里的菊花不似半月前花团锦簇地傲放,枯黄的残枝垂落着,在风中轻轻摇曳。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这是她最喜欢的诗了。

那朵绿菊熬过了萧瑟北风,死在了和煦春风降临人间的前夕。

何秉平复了自己的心绪,面对着现在身为帝王的这个姜容漪,若欲求死,他要做的是分析利弊。

“圣上赐死臣,可震慑朝野上下,此后圣上的桌案之上,不会再有不服不敬之语。

天下男子多视女子柔弱可欺,圣上笃志为女子谋福,便要改变万民对女子的此种看法,让他们看到圣上的手段强硬。

圣上赐死臣,一来成全臣之余愿,二来利于稳固朝纲。”

姜容漪恢复了理智和冷静:“为她做到这种地步,你无悔吗?”

何秉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生前命运捉弄,不得相守,那就死后赴往黄泉,伴她香魂。”

少年人的失去常在犹豫不决之际。

当年他犹豫踌躇,想要上门提亲时,她却已奉旨入宫选秀。

“都是我的错。”何秉道。

姜容漪不忍再看着何秉了,抬眼望着远方愁云惨淡的天,双眼愈发空洞。

十指越攥越紧,直至骨节发白时骤然松开,她缓缓地闭上了眼,唤来了冯良,

“赐肃王鸩酒。”

何秉还是笑着,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渍:“臣,感念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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