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不想送礼,助理也没办法。
男主演的新助理小奇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宋老师,对不起,我们汤哥脚有点不舒服,我来祝您杀青快乐。”
女主演的助理一看就是经历多了,说的话顺溜又好听,道歉四分真诚夹带六分官腔。
宋与观口袋里只有纪有堂今天新给的青梅片,满当当,数量刚好够一人分一小包。收了礼,道了谢,拍了照,纪有堂才在门口出现。其他人今天还有剧情要拍,宋与观和导演互吹了几句,带着礼物走了。
纪有堂身上有股森林深处的味道,宋与观鼻尖耸动,又不好意思靠近嗅两下。
他拎着蛋糕转移注意力:“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我们坐下来吃了吧?”
纪有堂看出宋与观想问什么,也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但他油盐不进:“嗯,我去了你旧日的家。”
宋与观想好的内容一瞬间清空了。
“你的祭台还在,要去吗?”
宋与观死命摇头。
纪有堂望着他:“我想听你介绍你家给我。如果你愿意让我更了解你一点,我会很开心的。”
“滚啊。”宋与观想捂脸,但是手里还拿着蛋糕和花,动不了。
该死。
这是答应了。
纪有堂达成目的,立即给了小蛇一颗甜枣:“我订了自助餐,祝你杀青快乐。明天我们可以去最好的餐馆,听说那家的孔雀宴颇负盛名。”
宋与观旧时待的地方成了旅游景点,人还不算少。宋与观看着被围栏保护起来的祭台,再看看笑眯眯的纪有堂,突然有点共情参观故宫的溥仪。
这片只是保护,还没有重新开发,以前的民居也被彻底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祭台经历数年风吹雨打,原本光洁的石面已经残缺不全,布满了岁月的雕琢痕迹。
宋与观定定站在祭台面前。
宋与观的故居其实很简陋,是一个垒了三层的圆形石台。圆台很大,最上层容下一条半盘着的巨蟒不成问题。
每层的侧面都雕刻着一些花纹,由下至上,第一层繁杂,第二层较少,但都看不清了。第三层只刻着几条曲线,这个不用猜,纪有堂一看就知道代表曾经供奉着的蛇神。
第三层是宋与观的住所。
宋与观扭头望西边,有个牌子标注着“居民遗址”。
以前他在祭台上可以看到炊烟袅袅,听到欢声笑语,看着村里百姓安居乐业。如今西望故人居,只有满眼残垣,零落,萧条,再无人烟。
“我以前睡在上面。”宋与观指指祭台最上层,“这是老祭司收到山神通知,特意建给我的。”
“那老东西和山神有契约,就是所谓的‘知天意’,是人人敬仰的存在。当时我还是小小一条,三米左右吧,跑来这边找东西吃,他刚好在念祷词,我就被抓了。”宋与观自嘲地笑了一声,“这个台子建得还挺快的,除了老弱病残,全村人来建,花了三个月就好了。”
宋与观声音放得有点低,毕竟过往游客多,被别人听到不算好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过来时山神的指引,还是就是巧合。老东西要建祭台供我,山神是允许的,建的几个月里天气极好,都是阴凉的,是山神引出的云。估计还是山神说了要建大一点,毕竟我后边长得还挺长。”
纪有堂伸手压了压宋与观头上的渔夫帽。“要去拜他吗?”
宋与观摇摇头。
他和山神没有交集,他在祭台上好吃懒做,借的是山神的光。
他受的是全村人供奉,开化只花了五年。前五年他还是蛇时,面对祭司等人的请求,是山神操控着他做出选择的。
山神来去无声无息,宋与观一条蛇也无知无觉,睁眼就见一堆人跪地感谢。
回想起来,这比起操控,更像是……附身。
“最下层刻的东西很多,被打磨了,交错下来看得就不清楚。”宋与观手指往下移,指着第一层,“刻的其实是日月星辰,山间的动物和草木。我现在指的地方,之前是北斗,现在要我看,我也看不出来。”
纪有堂对着下面的图案琢磨一会,问:“那第二层应该是山林吧?”
“对了一半。”宋与观趴在护栏上,一瞬间很想进去触摸他的故居。
“别看都像三角形,其实是山林和民居。正面那个是老东西的屋子,低一点的是房子,高一点的才是山。”
宋与观很早就和纪有堂说过自己北上的缘由,本来礼尚往来,宋与观也想问纪有堂为什么来这边。
那个时候宋与观还认为纪有堂真的是从西域来的阿拉伯狼,跋山涉水的。
结果出口的话变成了别的。“你有没有……伤害过人?”宋与观有点踌躇,看着纪有堂的眼里多了一点不自信。
他向纪有堂坦白了自己北上的原因,纪有堂也知道他咬死了一个少女。
妄自伤人杀生在精怪里都算大罪,他刚被纪有堂收回家几天,既怕纪有堂因为收留自己坏了修行,又怕纪有堂严声厉色赶走他。
如果纪有堂说没有,宋与观打算今晚就翻墙离开。
纪有堂拍了拍宋与观背肌,意外地感受到了对方的紧张。
“有。”纪有堂说完这个字,就感到手下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他有些啼笑皆非。
“伤过,杀过,也吃过,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