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睁开眼睛,感到自己的理智重新回到了掌控之中。
仿佛受到某种感召,她知道这里还不是终点。她稳住脚步,继续往前走。
走了不久,莫伊来到了一片湖泊前。
湖面波光粼粼,湖水却深不见底。
后山真的有湖吗?
莫伊心生疑问,发出和文时一样的疑问。
她沿着湖岸缓步前行,湖边长满了茂密的水草,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古老的石碑。
这些石碑坚实地竖立在这里,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符号,仿佛墓志铭一般。
她俯下身,细细查看这些石碑,从包里把她一路搜集来的碎瓦片掏出来。
她蹲在湖边,小心地用湖水洗干净瓦片,清晰的符号便暴露出来。
分明是一种字符。只是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含义。
莫伊的心中涌起一阵好奇和期待。
她找了块儿平缓的大石头,坐在上面,取出背包中的古籍和一路搜集到的碎瓷片,开始仔细翻阅和比对。
湖边的微风轻轻吹拂,翻动着古籍的书页。莫伊的手指在书页上滑动,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文字和图案。她发现,这些符号大概是某种古老甚至是神圣的字符。
她猜测,那些奶奶嘴里哼唱的咒语和歌谣,就是用这个来记载的。
很难不变得兴奋。她有种非常功利的期待:她会把这些知识,记忆和传承下去。
她如痴如醉地沉迷在这里,仿佛每解开一个符号,就离真相更近一步。
目光在书页和碎瓷片之间来回移动,莫伊逐渐在脑海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体系。
剧烈地眼动,双眼左右翻动的速度快到简直出现了虚影。
好爽,学习的感觉好爽。
直到她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水面。
嘴角极大地勾起固定在脸上,眼睛因为看书太用力而暴突。
这居然是自己吗?
莫伊被自己吓到,才突然意识到不对。
她揉一揉脸,再次凑近湖面,发现自己早已饿得面颊凹陷,嘴唇干裂,像个僵尸似的。她这时才感到肚皮瘪瘪的,竟然是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她不知道,在她的身下,一座新的供像差点就破土而出。
好在,她也掌握了离开的方法。
奶奶在做法时哼唱的那首歌谣原来是用来安抚狐神的。因为请神降临,而神的伟大却并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
莫伊也哼唱起来这首歌,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温柔,厚重。
随着歌声的流淌,莫伊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她感到一种温暖的力量在心中流动。那是一种来自古老时代的宁静,仿佛能驱散所有的恐惧和疲惫。
莫伊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慢慢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朦胧。
但她的喉咙里,轻声哼唱着的乐曲并未停下,慢慢慢慢地覆盖整个后山。
————
梦中,莫伊感到从高处以一脚踏空。
猛地睁眼,她已经在山下。
回来了!
虽然这里的村民依旧诡异,但总比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和行尸走肉强。
莫伊终于踏入村庄,双脚还未站稳,就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对劲。
不是,人呢?她到哪儿,人就在哪儿消失是吧?
她跑回奶奶家,发现屋门被砸得稀烂,院落里一些家具散倒在一边。老人也不见了。
一阵风吹来,阵阵疯狂的叫喊声被送入耳朵里。
莫伊抬起头,发现山上某处火光大盛。
不好——虽然她还不知道哪里不好。
她加快脚步,奔向山上。
虽然不知道实际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但是对莫伊来说,就是她在一天内上上下下在后山和村庄跑来跑去。
她已经有了丰富的埋伏经验,轻车熟路地钻进一个树丛,暗中观察着眼前的景象。
神庙门口,村民们围成一圈,中间是一根粗大的木桩,奶奶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上面,身上满是伤痕。
她浑身血淋淋地,但嘴里还在不依不饶中气十足地大骂着村民们的愚昧。
“你们会遭报应的!”她喊道。
“愣什么,继续砸!你去把她的嘴捂上。”为首的中年男人恶狠狠地示意一边拿着锤头铁棍的几个小年轻,去砸神庙的狐狸像。本就残缺的石像,直接被砸成了碎石。
他自己则继续分发刀子给所有人:“就是这个该死的老东西,和她那些脏东西,诅咒了咱们村子。大师说了,她太老了,她的血再也不够用来镇压诅咒,但只要每个人都割下她的一块肉,在咱们全村的诅咒就可以被解除!”
一开始,大家都面面相觑不敢动。
直到某个二流子打扮的黄毛,冲上前剜下奶奶胳膊上的一块肉,然后欣喜若狂地大喊道:“真的有效!我能看清了!那些该死的灰消失了!”
大家这才一拥而上。
老人被堵住了嘴,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
莫伊对眼前的景象产生出离的愤怒。一种,不是出于共情老人惨状,也不是对于也许自己可能也会遭此酷刑的悲愤。
她的目光移不开破碎的石头狐狸。
奶奶说的对,这些人真的都该遭报应。
趁乱,莫伊拿石头砸了最外圈的一个,把他拖走并在暗中换上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