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事思忖一阵:“取字的长辈我问问方夫子愿不愿意,朋友……”
陈管事说到这里,有些迟疑,不知道是直说寅九没有来往的朋友还是把金四抬上来充数。
江清却道:“我来。”
陈管事有些惊异,又十分了然,这确实是小姐会做的事。
江清的决定是有些于礼不合在里面的。
但江清于礼不合的时候多了,也不差一两次。
和江清敲定了此事大概,陈管事便退下了。
陈管事才拉开门,寅九就迫不及待地走进来。
特地走到江清跟前,回头看一看已经看不见陈管事人影的门口,有些醋意地道:“上回也没见你们聊这么久。”
他说的是江清上次回家,寅九不肯和她分开,陈管事只能当着寅九的面和她汇报事务。
江清随口道:“这次回来呆的久些,陈管事便把事情说细了。”
寅九只是随便醋醋,并没有拿着这一点不放,摸一摸江清的茶壶,都冷了,提起茶壶去外面添了热水回来给江清续上茶水。
江清笑道:“你在这里柳枝她们都不用费心了。”
寅九甜蜜一笑:“我愿意伺候小姐。”
*
江清回来有几日了。
回来的这几日,寅九的脚像在她边上扎根似的,片刻都不舍得从她身边移开,睁开眼睛就要看她。
哪怕江清去后院看姨娘,寅九都要跟着去。
江清笑道:“后院姨娘都是我爹的人,你也跟着去?”
寅九也知道这不合规矩,但他心里觉得,小姐不在意就好。
拉着江清的手,露出可怜的神态:“小姐知道的,我只是不想与小姐分开,绝不多看姨娘丫鬟一眼。我眼里只有小姐,跟着去也是想多看看小姐。”
江清看他这副模样,心中怜惜,又想到他的病根未去,心又软了一点。
何况江清也是才回来,对寅九的新鲜劲很足,就同意了。
寅九自是欢喜。
江清心里默默记上了,这不太合适,不过多容他几天也无妨。
*
给寅九办的冠礼,除了给寅九梳发的是江清之外,其他一切都按礼数来。
方夫子给他拟了字,久长。
寅九很喜欢这个字。
特别是江清眼睛含笑看着他念出来的时候。
好像一声祝愿,也像一句承诺。
他们会长长久久。
寅九对冠礼没什么执念,只是为江清愿意拿一天时间来陪他高兴。
而且因着这日是他生辰,江清更纵容了些。寅九说什么没有不依的,也难得多说了些甜言蜜语,哄得寅九心花怒放,眼睛亮亮的趴在江清腿上撒娇。
“小姐真好。”
江清给他办这一出也是想多宽他的心。
她也不知道如何解寅九的心结,想到娘亲生前所求,并非荣华富贵。三餐温饱,她和爹在身边陪着她、心里惦记着她就十分满足。
寅九或许也是一样。
两人晚上喝了几杯酒,寅九看江清心情似乎不错,借着一点醉意,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喜欢什么样的?”
江清笑道:“当然是喜欢你这样的。”
寅九:“小姐不是哄我罢?”
“我若不喜欢你这样的,当初在喜雨楼就不会点你。”江清道。
可寅九心里并没有多少喜悦,带着一丝幽怨道:“可是小姐也喜欢别人。”
“我最喜欢牡丹,爱看牡丹也不妨碍我赏茉莉、莲花、兰花。”
“可你最喜欢的牡丹,会因为你贪看别的花,缺少关怀而枯萎呢……”寅九越说声音越低,察觉气氛微妙住了口,想说些别的把氛围拉回来,却又忍不住想试探江清心意,因此沉默不语,低着头不敢看江清。
江清无奈:“你也学学姨娘,我爹不在照样花枝招展,自己打理自己,日子不也快活?”
江清此话不错。
但寅九听了并未觉得宽慰,心里还是委屈:“我不想和姨娘一样。”
寅九本是无心之言,但说出来便成有心了。
不想当姨娘,便是想当大房了。
寅九心里一突,醉意顿消,怕江清觉得他想要的太多,抬起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清并未恼,清澈通透的眼睛看着她,眼中没什么波澜地问:“你想如何?”
寅九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
他想说小姐以后只看我一个,但他这要求太过。
他想小姐以后多陪我,但江清是养家的,总要出门和人打交道做生意。
江清等了半晌没等到他回答,抱着人躺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