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果跟贺免熟,都来过好几次了,清楚贺免在他面前只是装装样子,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
但他有点怕祁修竹,这人说的话很怪,看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乔果有段时间没剪头发了,刘海落下来扫到眼皮上,他抬着眼睛从发隙间打量祁修竹。
照理说祁修竹的长相不如贺免那样有攻击性,可不知怎的,乔果就是不敢跟他对视。
“我……”乔果咬了下嘴唇,捧着水杯的手越攥越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他很瘦,甚至有点营养不良。坐在那跟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似的,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不行。”祁修竹摇头道,“他得听我的。”
“他敢给你纹一笔,我就揍他一下。”
贺免的胳膊隐隐作痛,祁修竹还真干得出来这事。
乔果幼小的心灵受到冲击,嘴里发出“啊”的一声:“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祁修竹煞有介事地说,“我就是一纯路人,见不得有人做这种缺德事。”
贺免心说这是把哪个电影里的台词搬出来了,他适时打断道:“你差不多该回去了吧,你阿婆出摊的时间快到了。”
乔果的表情缓和一些,但还是坐着不动:“今天下雨,晚一个小时出摊。”
剩下的话就算他不说,祁修竹和贺免也猜得到。
这小孩儿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
乔果见贺免冷着脸不说话,不服气道:“你又不是打不过他,有什么好怕的!”
这根本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他敢跟祁修竹动手吗?
贺免顿时起身,那么高的个子往乔果面前一站,吓得人往后缩了缩。
“别废话了,赶紧走。”贺免拎起乔果的书包,“作业写完了吗你?”
两人在这拉拉扯扯,贺免手上收着力道,生怕把人抓疼了。
乔果的小身板还挺有劲,脚掌黏地上一动也不动。
祁修竹在一边看戏,这么大的小孩都有自己的心思,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乔果拽着书包背带,忽然朝祁修竹看过来一眼。
和之前的固执不同,祁修竹莫名从中读出点祈求的味道。
风把外面的小电驴吹倒了,尖锐的防盗铃声隔着门传进来。
雨停了一瞬,紧接着下得更猛,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乔果肩上的衣服滑落至小臂,露出里面被雨水浸湿的校服。
祁修竹眼尖地看见,他后肩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灰尘。
像极了脚印。
“算了。”祁修竹摩挲了一下手指,放下翘着的腿,不紧不慢道,“雨这么大你也回不去,在这等一会儿吧。”
贺免诧异地朝他看去,手里的背包被乔果抢去,紧紧抱在怀里。
“工作室不缺伞。”贺免不赞成他的决定,“况且我可以骑车送他。”
祁修竹没多解释,冲乔果笑了笑:“你玩游戏吗?”
乔果迟疑几秒,慢吞吞摇了摇头:“我没有手机。”
“玩儿我的。”祁修竹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又冲贺免伸手,“我玩儿你的。”
贺免下意识把手机递给他,对他挤了挤眼睛,暗示的意味太过明显:你胳膊肘怎么往外使?
教育小孩最忌讳这点,某一方家长一味地纵容和溺爱,简直是拖后腿的行为。
一点默契都没有。
祁修竹只当没看见,随便输了串密码,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贺免搞不懂祁修竹在想什么,他生了个病就跟被夺舍了似的,每一步都让人出其不意。
贺免背过身遮住乔果的视线,对祁修竹说:“感觉好点了吗?”
“嗯?”祁修竹没反应过来,“什么?”
贺免叹了口气,摸了下他的额头:“某些人自己都还病着,就开始操心别人的事了。”
他们这个角度根本没把乔果遮住,贺免身后的那双眼睛瞪得溜圆。
见祁修竹看过来,乔果欲盖弥彰地闭上眼。
祁修竹没觉得不好意思,对贺免说:“你该干嘛干嘛去,我饿了会吃渴了会喝,你也别瞎操心。”
贺免懒得和他多说,“咻”的一下,把他外套上的拉链拉到顶端。
他在祁修竹脑门上弹了一下,不等他张嘴骂人,果断回到电脑前继续工作。
客厅里,祁修竹一句别的话也没说,真就只是带乔果玩游戏。
乔果说他没有手机是真的,班里的同学都爱玩这游戏,他自己一次也没有玩过。
没过几分钟,游戏角色就死了。
乔果毫无游戏体验不说,还有点不好意思。祁修竹依旧没什么反应,不跟他搭话,坐在对面动也不动。
贺免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类型,乔果每次过来都免不了被教育一顿。
祁修竹和贺免截然相反,他句句不提乔果,给足他空间和自由。
越是这种自由越是瘆人,乔果坐不住了,分神打量祁修竹,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乔果长这么大,还没出过意安这片地。他接触的人少,觉得贺免是他认识的人当中,长得最好看的。
但见到祁修竹后,贺免得从他心里让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