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于阶白的出言不逊,林教授怒将其赶出实验室。
“你就该和记忆锁锁死,臭小孩,烂哈密瓜。”
于阶白拿着从实验室顺来的饮料,对着实验室门口的摄像头吹了声口哨,在镜头里留下一个潇洒而又混蛋的背影。
拎着新买的贵价猫罐头打开门,熟悉的机械音并没有响起,于阶白这才想起,管家的电源很久没换了。
在一片漆黑的室内,喵喵的声音响起,于阶白摸黑打开了灯,将蹭到罐头旁的三花拎起,嘲笑道:“大头,怎么一天就知道吃。”
大头扭头看见主人的脸,就想起自己的饭碗。嗷呜一声,一口咬向于阶白的手腕。
于阶白嘁了一声,“不就一个碗,至于吗?”
大头没有回他,但将来的某一天,003会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关于碗的问题。
阶白打开了投影,刚好放到了新闻节目,正准备跳过,熟悉的场景映入了于阶白的眼帘。
圣慈育幼所由于经营不善,近日准备拍卖一半地皮,从而维持院内孤儿开支。
孤儿院长的脸出现在了画面正中,一个小女孩紧紧抓着她的一角。比起自己离开那天,她似乎苍老了很多,眼角的纹路慈爱的垂着,温和地祈求着世界的帮助。
透过这一切,于阶白想起了那个总是发霉的角落,和他不快乐童年中的一些小插曲。
他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茶几上的水杯打倒在地,猫被动静惊得拱起背哈气,看见是笨蛋人类惹的事之后,不满地喵喵了两声。
于阶白定了张票,他需要赶在下一次任务之前回一趟孤儿院。
或许这次他可以确定某些关于过去的事。
因为时间太赶,于阶白没来得及更换智能管家的电池,担心大头三花无人照顾,他只好带着宠物上路。
后现代社会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出门的时候天还蓝得像块磨砂玻璃,刚上车毫无征兆的暴雨便倾盆而下。
大头被雷声吓得在笼子里乱窜,亮着爪子,看起来似乎非常想给铲屎的一下。
于阶白小声哄着,把它从笼子里抱出来。在主人怀里,大头渐恢复了平静,随着车辆启动,缓缓打起了呼噜。
车穿过废弃的工业园,刺鼻的铁锈味混着化学药品味飘来。广播发出提醒——请各位乘客带好防毒面罩,车辆即将穿越四十九区,请在进入隧道前做好准备,不然后果自负。
啪嗒一声,一切陷入了黑暗,像是在坟墓中穿梭。只有车辆在轨道上行驶发生的摩擦声,提醒着车上为数不多的人,这趟旅程还在继续。
于阶白在车上睡了两觉,这趟旅程才将到尽头,昏暗天幕下,一片低矮的白房子矗立。
相较于记忆中的模样,这成片的白房子已经黯淡了不少,就像死人的苍白面皮。
唯一和记忆符合的就是那扇铁门,不过它似乎也没有当年离开时那般高大,于阶白还能闻到新刷黑漆泛出的刺鼻味。
他按下门铃,几分钟等待后,一个佝偻的老头打开了门。
老人说话慢吞吞,音节含混,“先生,你也是来看地的吗?”
于阶白的视线投射向嶙峋的景观树,周围的都已经死掉了,它是唯一一棵活着的,但也即将就木。
他回问老人:“有很多人过来吗?”
“没有很多。”老人的脚步顿了顿,“从五年前到现在,也只有三个人而已。”
“你刚好就是第三个,先生。”
看来他把自己当成了买家,于阶白观察着老人的背影,仔细回想着他那张苍老的脸,孤儿院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对应项。
“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于阶白主动和老人攀谈道。
老人像是在叹息,“不太记得了,可能有十年了吧。我到这里时,已经是一个被新世界抛弃的人了。”
“我那个时候就已经很老了。”
老人带着于阶白到了主楼,“先生,我们到了。”
于阶白礼貌地和老人道了谢,老人又缓缓地踱向来时的地方,于阶白迈步进入有着黑色十字架的主楼。
一个小姑娘迎面和于阶白撞上,她睁着幽蓝的眼睛,认真地绕着于阶白转了一圈,“你是来买我们的房子的吗?”
于阶白矜持地嗯了声,“不过我想先参观一下,这更有助于我了解这里的实际情况。”
女孩有些不解,但还是听从了于阶白的安排,“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的话,可以大声叫我的名字,我在哪里都可以听见。”
女孩说完,便跳起来跑走了,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她像只蝴蝶一样轻盈活泼。
主楼不大,却有着迷宫般的构造,上下四层,铁梯串联着方格子一样的白房间。
越往下越腐烂,厚重的锈迹沾在脚底,老旧的吱呀声一直在耳边晃荡。
在孤儿院的那十年,于阶白总是与环境格格不入,他不参加任何游戏,最开始的时候,他总是挨一些大孩子的欺负。
他来到孤儿院时穿着破旧的白袍子,只记得父母因为事故而去世,唯一拥有的是一只传说中的木制猴子。
据说那只猴子是十几个世纪前的神话人物,拥有无所不能的魔力。
为了躲避那些咄咄逼人的大孩子,他装作把猴子投入了火里,实际上却把它藏在了煤仓。
这是他和过去有关的秘密,一直到离开的那天,他还是把那只猴子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