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铮实在是忍无可忍,“事已至此,各位还要继续吗?谁能控制这濒死的程度,万一人真的没了呢,难道各位想成为杀人犯吗?”
“是啊,前两项都没事,应该很大概率不是怪物了吧。”
“可如果他是呢,要我说,验就验到底。”
众人你望着我,我瞪着你,无人上前一步,最后,所有视线都落在了林承欢身上。
林承欢的额上冒出冷汗。
他倒的确想再验一验,可万一余州是鬼怪,在濒死的瞬间爆发,最先遭殃的可不就是他自己?
倏地,他心念一动,望向严铮,“你!你和他挨得那么近,说不定被传染了,这样,你们俩互相验证……快开始吧。”
严铮指着自己,睁大了眼,“不是,您是不是有病啊,哈?”
他不是什么傻瓜,当即便看穿了林承欢的心思,正要破口大骂,却被余州拉住。
“验我一个就行了,我不是,他肯定也不是。”余州对着众人说完,又对严铮道,“你就用双手掐我,不用怕。”
“我看他就是胡说八道!”这一刻,严铮对林承欢本就没有多少的好感瞬间降至冰点,“余州,我们走吧,大不了咱自己想办法出去,别跟他们在这浪费时间了。”
“没事的,”余州安慰他,“列车还有那么多站,难说没有需要合作的地方,你就掐我一下,我感觉撑不住了就提醒你,很快的。”
见他眼里满是信任和坚持,严铮憋了半天,最终泄了气。他朝林承欢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道,“要是什么都没验出来,希望某人以后闭上嘴,不要再拿所谓的经验压人,谢谢。”
林承欢:“……”
说罢,严铮还有点犹豫。余州直接抓了他两条手臂,放到自己脖颈上,然后眨眨眼。这要是个妹子,严铮的心就化了。他叹了口气,十指收紧。
余州将双手插进裤袋里,强忍着不去反抗严铮。窒息感席卷而来,如同一只大手,将他的五脏六腑攥入掌中,收紧,再收紧,将他赖以生存的氧气一丝丝挤干碾净。
这算是他今天第二回体验濒死之感了。反复在生与死的临界线上徘徊,可真不是件美妙的事。可要说死亡非常可怕,好像又不是。奇怪,明明人人都害怕,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刹那间,余州眼前浮现出抓住他的那只手。
戴着白手套……他在哪里见过白手套来着?
对了,乘务员!
“呃……”额上青筋凸起,眼膜充血,双目变得通红,余州在心里默念三秒,抬手拍了拍严铮。
松开手,余州弯腰喘气,严铮的眼比他还要红。
没人再有话说了。林承欢尴尬地笑了两声,寻了个位置坐下,退到了人群之外,范万和聂姚还是跟着他,三人一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人们涌过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搀扶,被严铮嫌弃地挡开,“切,一帮马后炮。”
众人脸色难看了几分,却没有一人离开。见他们一脸欲言又止,余州道:“你们是想问,我到底是怎么从鬼怪手中逃出来的吧?”
别说他们了,林承欢自己也想知道。他身子未动,眼珠却悄悄换了方向。
哪知余州狡黠一笑,“人格魅力!”
众人:“……”
林承欢:“……”
折腾这么久,列车又过站了。余州平复好气息,拉着严铮,打算先去看一下尸体。
谁知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严铮奇怪道,“尸体呢?”
不止这半具,前面那个球服男生的尸体也不见了。
余州仔细地盯着地面,突然道,“我猜是被人推到车外面去了,你们看那道血痕。”
果然,地面上有一道鲜红的拖拽痕迹,从尸体原本的位置一直延伸到门边。
“谁干的?”
“不会是鬼怪吧?”
“这么多人在这,是鬼怪早就发现了吧。”
余州蹙起眉。没等他想好对策,就见严铮突然健步离开,揪住一人的衣领,质问道,“范万,是你吧?”
蓦然被人拎离地面,范万吓得眼皮飞眨,唾沫呛在喉管里咽不利索,竟咳得比余州还厉害,“不、不是,你凭什么说是我啊?”
见他急了,严铮便更加确定,冷笑道,“凭什么?当然是凭你表情不对。刚刚尸体不见的消息一出,所有人要么疑惑,要么惊愕,就你,在这紧张个什么劲,心虚都写脸上了知不知道!怪不得没见你出来嚷嚷,原来是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扔尸体去了,你可真行啊!”
“是、是我又怎样!”范万嚷道,“不就是扔个尸体吗,又没把你们扔下去,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林承欢也蹙起眉,用不赞成的语气道,“这里的东西最好还是别乱动。”
“林哥,不是我说,那尸体就剩两条腿了,放在那也怪瘆人的,再说了,老跟尸体待一块,这也太不吉利了吧!”范万撇撇嘴。
扔都扔了,地铁总不能倒回去,严铮把人扔回座位上,回到余州跟前,气呼呼地道,“什么人啊这都是……余州,我还记得那人遇害的细节,你想知道什么,我讲给你听。”
“我差不多猜出来了,”余州指着不远处一把撑开的雨伞,道,“这个人应该是觉得皮影太过吓人,想要打伞遮一遮,不料却惊动了怪物,把他从车顶拉上去了。与我相似,这里也是两截车厢的交界处,铺着钢板,锋利无比,所以尸体就断成了两半,上半身给鬼怪拖走了。”
猜的都对。严铮朝他竖起大拇指。
余州笑了笑,垂下眼眸。
算算时间,这个人死在他获救之后。也就是说,这个人就是女鬼口中要死的“别人”。他望着尸体消失的位置,默默地低下了头。
严铮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便问,“怎么啦?是这尸体有什么问题吗?”
“尸体没问题,只是我在想,皮影的行动,与地铁的行驶到底有没有关系,”余州抬起眼,“换句话说,我们人数的减少,与地铁到底有没有关系。”
严铮听得愣了,“那……有关系吗?”
余州严肃地点了点头,“有。虽然规律还不明显,但八九不离十了。球服男生死的时候,列车到达冥河客运站;在去往石碑桥站的路上,我遇害,死里逃生,列车继续行驶;紧接着,下一个人遇害,列车才到达石碑桥站。现在石碑桥过了,列车在去万尸围站的路上。”
“两个站,两个人,一站杀一人。”
顿了顿,他扫视众人,声音轻似纱绸:
“现在万尸围站还没到,你们猜猜,下一个死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