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年谢过他,把药放进衣兜里就撑起伞冲进了雨里。
杨盛文正站在凉亭里等她,长身玉立,站姿如松。
见她回来了,眼睛一亮:“药买回来了?”
谢锦年擦了把脸上的水:“买回来了,买了三天的……”
杨盛文一喜:“三天的药,应该差不多能好了。”
谢锦年把药交给他,看着他,欲言又止。
杨盛文看了就道:“怎么了?”
谢锦年匆匆道:“杨老师,我要离开一会儿,你们先在这里等我。”
杨盛文一怔:“你要去哪里?”
谢锦年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我有点事,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说着连伞也不拿了,直接就冲进了雨里。
杨盛文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追了上去,谢锦年一直往山边跑,拐个弯就看不见人影了。
杨盛文赶紧追了上去,此时一阵风卷过来,把他的伞吹得向后翻,他差点被带跑,咬咬牙把伞收起来,雨一下就把他的衣服全部淋湿了,他也顾不得许多了,这么大雨谢锦年为什么非要往山上跑?又不肯说她要去干什么,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这可是在山里,万一遇到山洪可怎么办?一路上混黄的积水已经把脚面也淹没了,到处都是黄泥泥沙跟石子,杨盛文脚下一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挣扎着站起来已经成了个泥人了……
“谢锦年!”他大吼,声音却被雨声阻挡,他顾不得摔疼了的腿,一瘸一拐地顺着山路寻找谢锦年的身影。
等到他也拐过了山道,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谢锦年竟然在攀着路边的岩石草木往山上爬。
杨盛文惊呆了,这是什么操作?她为什么要往山上爬?
他一把把伞甩了,一个箭步就冲上前抓住了她的腿把她拉了下来,生气道:“你在干什么?这么大的雨要爬山?”
谢锦年眼前只有半山腰上那个伫立在风雨中的信号塔,挣扎了一下想让杨盛文放开她的手,但杨盛文毕竟是个成年的男人,又正在气愤中,她怎么可能挣得脱?
“你放开我!我要爬到上面去,把基站的线剪了……”谢锦年一边挣扎一边大声道。
杨盛文气极,雨太大,两人就算面对面也不得不大声讲话才能听见:“你为什么要去剪基站的线?”
谢锦年大吼道:“没时间了!不毁了这个基站,我们不可能逃出五道沟的。”
杨盛文不解,眉头紧皱道:“你在说什么?不是剪了村长家里的电话线就可以了吗?”
谢锦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但雨这么大,根本就抹不干净,水流顺着她清秀的额头往下流,她沉声道:“不行的,剪了三花村的,杨柳湾还有电话,集市上管理长家也有电话,而且我刚刚买药的时候还发现卫生站里也新装了一部电话,现在就我知道的最少已经有三部电话是可以跟外面联系了……杨柳湾离三花村不过三十多公里,离丰收集市也不过才六十多公里,走路一天就可以来回了,我们跑不掉的……我必须要把丰收集市上的通信基站毁了,让他们没办法打电话出去……”
杨盛文退后一步,这才反应过来:“你——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早就知道光剪三花村的电话还不够,还要把丰收集市的基站也毁掉?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他越说越愤怒,俊脸涨红了:“要是我知道——”
谢锦年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拉住他的裤脚:“杨老师,对不起,原谅我不能提前告诉你……”她眼里泛起泪光,“我若提前跟你说了,你还敢带着我们离开吗?”
杨盛文后退一步,敢不敢?当然不敢,光是剪掉村长家的电话已让他折寿十年,如果谢锦年还要他去毁掉整个丰收集市的通信,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为了接收到信号,通信基站一般都建在高处,要么山腰,要么山顶,找到了还要爬上去把线剪断,又下着大雨,这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