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抽他们的魂魄要做什么?”
梦悬道:“他们要杀我,我便杀他们。”
玉浊不知数月间梦悬经历了什么,但可以想象的是,修仙者与魔修本就为敌,自这人入魔的那一刻起,就是仙门人人喊杀的魔头。
甚至梦悬还不是普通的魔修。他是第四任魔主……
杀了魔主,魔的力量就可封存百年。修士与他之间,有不可调停的矛盾。
在梦境中,梦悬屠戮六门,生灵涂炭……
现在所做的,远不及其十分之一。
往后呢?会做出什么?
他该怎么做?
他没能阻止人入魔,或者仔细想来,这人早就入了魔。
唯一的变数,是梦中他的确死了,而现在他还活着。若梦悬因他而入魔,因果就在他,玉浊摈弃了某些想法。
“梦悬,我们谈谈。”
“谈什么?”
玉浊道:“先学会控制你的力量,不要再与修士为敌,不要乱动杀念。”
“师尊倒是关心他们。”
梦悬抓着他的手擦药,幽火灼伤的伤口脱了一层皮,露出了下面的血肉。
他的手微微抖了抖,动作放缓,“可弟子做不到。”
“他们死便死了,并不重要。”,这话说的平静,乃至有几分理所当然。
“没人应该去死。”
“师尊说的是,”,梦悬收回擦药的手,看向他,两人坐在床边,玉浊还是不习惯看那双眼睛,“但弟子也可以决定他们能不能活。”
“师尊明日若是做什么,我就将他们全烧个干净。”
从前梦悬顽劣,却还会装出一副模样来,现在……
是因为魔气影响?
梦悬触碰他的胸口,玉浊抬手一挡,“斯”的一声,梦悬扯破他了他的衣物。
这衣物已然不能穿了……
梦悬问,“是谁解的毒?”
玉浊才知人是看什么,他的剑伤还在,所以梦悬也知晓他是受了伤?
玉浊还没说话,梦悬道:“帝荀?对,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话意味不明,玉浊一时琢磨不透人的心思。
“师尊还真是……”,他话没说完,转而道:“师尊今日还是好好待着,哪儿也别去了。”
“?”
“你要走?”,玉浊抓住人的手,没发现梦悬的不对劲。
梦悬甩开他,玉浊想跟上前,四下影子的东西游出捆住了他的双脚。远比从前的“藤蔓”巨大,粗壮,让他踏不出这道房门。
“你先松开。”,他在对藤蔓说话,在他的记忆里,这东西是能听懂他的话的。
能口吐人言,还会主动让他触碰,表达一些情绪,多是生出了灵智。
只是……今日这东西似乎变得执拗,只牢牢的缠住他。
不知黑夜白日,玉浊换了身干净衣物,一个人在屋子待着,直到他的身体唤醒本能,沉沉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破碎的梦里,他一会出现在了玉清峰的小院,一会又回到了魔渊的深处。
等他清醒,身上出了一层冷汗,手上的伤侵染了汗渍变得更疼。
一大堆的复杂情绪涌来,玉浊觉得一切都乱的很。
门外的敲门声让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清来人时,玉浊生出些许失落。
“仙长。”,颜巫拿来了新衣,左思右想还是选了其中的红袍。
红色喜庆,魔主大婚,本是件好事。
玉浊让人放下在床边,颜巫道:“还是快些梳妆打扮,莫误了时辰。”
“……”,玉浊揉了揉额鬓,抬手接过。
透过打开的门看去,屋外已挂满了红黑的垂帘。
他与梦悬成婚……
过去从未设想的事,如今发生了。
指腹摸着那深红的衣袍,玉浊不知在想什么,他看了许久,颜巫退下后,他起身穿上了这件婚服。
极艳的红将他衬出不同色彩,他的发丝如绸缎,面庞若冷玉。红并不削减他的容颜,反而添了几分少有的昳丽。
在铜镜前端坐,看着那有几分陌生的自己,玉浊捏了捏手指,最终盖上头上的纱帘。
“仙长,我们走吧。”,半个时辰后,颜巫伸来一只手。
黑红的“喜娇”停在门外,他一步步的走去,娇身摇晃了起来,外面是听不懂的魔界音律,透着几分诡异。
没有欢声笑语和吵闹,与修士的习俗所不同,除了颜巫主持着整个大婚以外,其他的人近乎不会发出多余的声音。
玉浊的手一直被牵着,梦悬与他三拜,只拜彼此,无天地,无高堂,但是夫妻。
————经此往后,他们结成道侣,再不只是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