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不再像贵女一般站立,而是抬头挺胸,像一个武者那样站立。
她对水月主说:“多写水月主好意,只是我决心下山了。”
“什么?”水月主横眉冷对,“我都决定收你为徒,你还要这样忤逆我的意见吗?”
冷慕白挡到杜尘香身前,“下山全是她自己决定,这是门规都允许的事情。”
水月主心头火起,“你竟还有胆子跟我提门规?我从不知道哪条门规教你如此以下犯上!”
本来她看她是个江湖高手,且有归顺之意,才对她百般容忍。
可现下看来,此女颇为桀骜,并不是个好掌控的性子。
她要是不给她一个下马威,怕是以后根本不听门派吩咐。
这么想着,她手一伸,蓝练从她袖中突突而出,她一把握住蓝练的一端,操控着另一端向冷慕白缠去。
冷慕白紧紧皱眉,怎么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了。
一边的钟离秋也怒声道:“堂堂一门之主,竟然一言不合就对弟子出手!”
冷慕白并不想此时还被人桎梏住,于是旋身一躲,只是没想到那蓝练竟如一条游动的蛇一般,换了个方向继续朝她袭来。
冷慕白轻轻一跃,拉开距离,随后从身后抽出长刀。
只听得“铛”的一声,蓝练撞上长刀,竟然发出了金属相碰的声音。
冷慕白目光一凝,闪过一丝慎重。
水月主武功的确是好。
刚才那是气声,并且得是极为强横的气劲,与金属相碰才会发出“铛”的如古钟回响般的声音。
蓝练缠气劲,看来这个水月主,武功真是到达一定地步了。
竟能让软物变硬,其刚硬程度,不下她手上这把传世的宝刀。
一道攻击落下却被防住,这于身处群星荟萃的筵席上的水月主脸面有碍。
现在她若是收回攻击,只会被别人说是一击不成讪讪收尾,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彻底。
可她若是继续攻击,又会被人说是欺负小辈不顾长幼,同样是声名狼藉。
既如此,不如痛痛快快和她打一架。
水月主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若是赢了,便更可以佐证她的实力,就算那些人想说她闲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扛过她得知的后果。
于是她扯着蓝练随手绕了一圈,又直直向冷慕白冲去。
冷慕白眉头一锁,按理说攻击一次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豁出命来打一架吗?
这对她们有什么帮助吗?
瞬息之间,攻势已然来到她的面前。
这次的蓝练轻柔似水,冷慕白冷不丁被它碰上,却被里面沾着的气劲逼得踉跄着后退好几步,直到她以长刀支地,才险而又险地站稳。
“呵,不过如此。”红唇轻启间,水月主一个旋身,裙摆似昙花一般骤然绽开,她一只脚翩然支地,另一只脚向后翘起,上半身前倾,右手似观音洒水一般翩然撒开蓝练,蓝练也如湖水一般,波纹横生,涌动着流向冷慕白。
看似慢,实则迅疾如风。
冷慕白在这庞大的舒展开的蓝练之下,竟似无处可躲。
只是还是要躲!
她一脚蹬地,另一只腿微微屈起,俯下身向蓝练以外的地方扑过去。
最后她将自己身子翻转一半,正对天空,面门与蓝练仅有分毫之差,她脸颊两侧的发丝都被蓝练上翻涌着的气劲吹得向后拂动,她脚再次蹬地,身子平放,霎时间人就如炮仗一般冲了出去,直到最后脚也离开蓝练覆盖的范围,她收腿,在半空中蜷缩身体后空翻了一圈。
稳稳蹲落在地。
她知晓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蓝练的波及范围太大,左闪右避迟早回消磨掉她所有的气力,到时候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
她紧紧攥起刀,猛然向水月主逼近。
水月主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她本意只是想禁锢住冷慕白,可她现今竟然用对待仇敌的方式与她对战。
她今日几次三番,久违地感受到了被冒犯到的愤怒,全都是拜这冷慕白所赐!
既然她想以命相搏,那她倒要让这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黄毛丫头知晓,她的命,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此时水月主两侧的长老早已散开,她们没有什么武力,此刻必然是越早避开越好。
那些江湖俊杰,早在冷慕白抓起刀与水月主对上的一瞬间就纷纷起身离席,远远旁观这场打斗,在心里感慨着两个女人的争斗果真好看。
看她们俩那轻飘飘的架势,一个耍着刀,另一个在传闻中顶了天的水月主也就挥舞着软绵绵的蓝练,恐怕都是花架子。
女人打不了真刀实枪的架。他们不无轻蔑地想着。
只有刚才站在冷慕白桌前又被她逼退的几个男人,心里有些压抑。
他们近距离感受过冷慕白的气势,意识到这场架,恐怕真的凶险万状。
钟离秋几人也早就拉着杜尘香躲得远了。
见杜尘香满腹着急的样子,钟离秋低语道:“不用担心,冷慕白心里有数。”
杜尘香急得快要哭出来,“她是帮我讨公道,才和水月主对上的,可是水月主可是一门之主,武功定然超群,冷慕白对上她,这,这......”
钟离秋耸耸肩,面上毫不在意,眼神却不离战场,安慰道:“放心,冷慕白就算打不过,跑得也很快的。”
话虽如此,她的心也不安地跳动着。
这时候,她看见冷慕白刚险险出了蓝练的包围,却又转身提着刀,向着水月主而去。
她的心蓦然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