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一个身穿素衣,长相清秀的女子来到殿前。经过几年的沉淀和书香渲染,施萍身上的文人风骨被她拿捏的恰到好处。往殿前一站,还真有股子书香门第的韵味。
施萍下跪行礼道:“民女施萍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施萍站起身来。
“施萍,朕观你文虽字字句句,歪理邪说,但有人却告诉朕,说你字歪理不歪。既然有人这般看好你,那朕今日就来问问你,现今天下四分,若朕想灭虞兴二国,学习先祖,一统天下,你若是臣,有何建议?”
施萍想了想,才行了一礼,一字一句道:“陛下,恕民女直言。两国中,国富兵强,带甲过万者,乃兴国。兴国者,地广物阜,幅员弥旷。然贵胄缙绅,勾心斗角,鸱张鼠伏;朝堂之上,奸宄当道,邪佞盈朝。昆仲龃龉,同室操戈,军阀裂土,各据一方。斯大国也,世风浇漓,人心不古,如散沙之难聚,终必自致陨灭矣。次者,虞朝也。权臣擅政,昆仲相猜。虽拥劲旅百万,然民间墨吏恣行。其君孱懦昏愦,无道至极。为营虞酒卿之祠庙,辄动帑藏之银。财帛既罄,复厚敛于民,致使黔首困厄,生灵涂炭。是以虞国帑藏空虚,朝纲紊乱,人心惶惶。国君身畔,乏心腹之臣,诸事皆假手他人。且君王怠于朝政,耽于逸乐。自古失民心者,失天下也。虞朝之倾颓,殆不远矣!陛下,为王者,一人为天,大权在握,审时度势,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心宽以容天下,胸广以纳百川。为君,位天下。天下之事,上能懂天,下能知地,方能为天下主。而为王者,虽身作高台,然心亦当驰骋天下。所以,陛下若要一统天下,首先要学会行事果断,对一统天下之心,无须隐忍,陛下还需等待,若时间成熟之际,则一攻而上,届时才能将兴虞两国彻底覆灭。”
听施萍一番解释下来,口齿伶俐,逻辑清晰。苏江月第一个拍手鼓掌。
苏江月赞赏道:“不错不错,文章倚马可待,口试出口成章。谷媛,她还真如你所说,是可堪重用的大才啊!一番言论,精彩绝伦。此等人才,真是不可埋没啊!今年的新科状元就是你了。”
施萍听后,再次行了一礼,她满心欢喜的谢恩道:“民女谢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陛下!”施萍站起身后,又行了一礼,“陛下,草民斗胆,敢问陛下,是哪位大人力推民女的?”
苏江月看向谷媛,笑道:“谷媛,你看,有人要谢你呢!”
施萍一看便懂,于是走上前行礼道:“民女多谢这位大人提拔之恩!”
谷媛笑道:“状元客气了,状元有惊世之才,在下也不过只是推波助澜了一把。再说,都是为陛下办事,谈不上谢。”
苏江月道:“朕选了五个通过的人,除去施萍外,还剩四人,朕将这四人名单交于景王,景王便按他们的才能来安排吧!”
苏江酒站起身,行礼道:“是!”
一场科举结束后,众人都散了去。偏殿的女郎们也都一哄而散。谷媛随苏江月来到殿外,两人坐着同一辆马车。
马车被小厮架着缓缓行驶,马车里,苏江月问道:“今日你为何不让朕彻查考场作弊一事?”
“陛下,其一是因景王与在下是挚友,出于私心。其二在下记得陛下说过,景王是您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还是您唯一的亲人,您要不惜一切代价护景王安全无恙。而今日的事,恰巧与景王有关,在下不让陛下彻查,也是怕陛下知道真相后,下不了手处置景王。而且,若方才那人真将景王出卖,那旁边的两位,定会死谏陛下,让陛下处置了景王。且还会拿此事大做文章,所以在下才斗胆,让人堵住了花昧的嘴,以免她情急之下,出卖了景王。”
“你从哪看出,她与景王有关?”
“陛下,杜梓桐一上殿,双眼就有意无意看向景王,景王虽表现的熟视无睹,淡定自若,但杜梓桐的眼神却总是在暴露自己,所以,臣就知道此事与景王有关了。”
苏江月点头,“还是你观察细心,及时阻止了朕。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对了谷媛,不妨你再猜猜,景王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这是陛下家事,在下不敢妄言!还有,陛下大可放心,景王的事,天知地知,在下知陛下也知,此事绝不会再从在下嘴中传给第四人知晓。”
苏江月听后,一笑琅然,“谷媛,你这头脑还真是灵活变通啊,对了,往后无人时,你就自称我吧,朕与你志趣相投,以后咱俩之间,就无需这么客套了。”
谷媛性子直,做事也不拘小节,她行了一礼,笑着应道:“承蒙陛下信任,看得起我,那以后,我就不与陛下客套了。”
苏江月纠正道:“别叫我陛下,叫我阿月。”
“吁~”
驾车的小厮猛停了马车,跟随马车的太监走了上前,立在苏江酒面前,行了一礼,“奴拜见景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马车内的苏江月听到太监行礼的声音,便问道:“车外是景王?”
太监刚想回答,却听苏江酒的声音落入苏江月和谷媛耳中,“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苏江月应道:“平身,进来吧!”
苏江月应道:“谢陛下!”
苏江酒在太监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进了车内,苏江酒还是一如常态的无礼,她随意坐下后,马车才缓缓行驶。
苏江酒对着谷媛随意的行了一礼,“方才之事,多谢了。”
谷媛也回了一礼,“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景王也无需客气。”
现下也无外人,苏江月便不再对着苏江酒和谷媛摆出那副君王架子。
苏江月问道:“你来找我何事?”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谷媛的。其一是来向他道谢,其二,姐姐不总说,这天下朋友易交,知己难求吗?还说谷媛是个不可多得的知己,能懂你心,正好我与谷媛也相识一年。”苏江酒突发奇想,“不如咱们三人就此结拜吧?这样,姐姐这个知己也能留住了。”
此话一出,引得苏江酒和谷媛朗声大笑。
苏江月边笑边打趣道:“就你鬼点子多,结拜,怎么想的你?”
苏江酒依旧一本正经道:“字面意思!”苏江酒看向谷媛,“所以,你愿不愿意呢?”
谷媛从小无父无母,一身武功也是东拼西凑练成,根本就不正宗。他武功刚到七品,最擅长的是轻功,保命逃命所用。
她是江湖人,初来江湖,不过是为了出名,让江湖人都知道他。
他志向远大,抱负不凡,才华横溢,也有雄心壮志,可唯独却忘记了自己几斤几两。他桀骜自恃,常常目不见睫。
虽在江湖上打败过很多人,也文采四溢,但却从未见过真正的高手,也忘记自己的身份。
众生虽苦,却分贫富贵贱;皇亲国戚,也分三六九等。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谷媛就犹如井底之蛙,身在江湖飘摇,可心却还困在四方天中,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正是因为太过自负,所以心底也有不甘。不甘心自己一辈子无所作为,被人视为樗栎庸材。
若不是她阴差阳错与苏江酒,苏江月结识,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
他们本不是一路人,只是命运使然,才会被强行聚到了一块,成为知己,成为姐妹,成为挚友。
谷媛笑道:“??所贵在知?,四海相逢??亲。若陛下与景王真心待谷媛如姐妹,那谷媛也自然愿意。”
苏江酒长叹一口,“这结拜一事,要喝着酒才带劲。”苏江酒一脸惋惜道:“可惜了,今日无酒。”
谷媛应道:“无妨,心诚也一样。”
苏江月不解问道:“我出生凤昭十三年腊月十三,阿酒是凤昭十九年腊月十九,那不知你呢?”
谷媛笑道:“凤昭十五年正月十九,所以,我理当唤您一声大姐,阿酒一声三妹。”
三人说着,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马车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马车在风雨中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