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嘞,是嘞,我家那个虎娃也是出息哩,现在在矿上上工,可赚钱了。”
聊起自己的儿子,冯鹭的姑姑可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哎呀!虎娃就是再有出息也不是赶不上你嘛,在北京找了大工作,啧啧啧,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娃了。”
我有些忍不住了,便问道。
“哎呀!都是混口饭吃,哪有什么出息不出息的。对了,姨,我认识一个朋友,就是北京本地人,当大老板的。姨,你有没有侄女什么的?我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侄女?有倒是有一个,不过当年我哥他们一家都死在那场大水里面,一个都没逃出来,太惨了。”
说着女人摇摇头,似乎很惋惜的样子。
我听了感觉浑身冰凉。
真的是找不到一点痕迹了。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辞别了冯鹭的姑姑,走在路上浑浑噩噩。
逛到了村中小学,抚摸着一砖一瓦,仿佛隔着岁月能与她对望。
“你是白梅吗?”
我很惊诧于居然有人能认出我。
“是的,你是?”
我似乎并不认识眼前的男人,可他却能精确的说出我的名字。
“嗨,你可是大名人,我们名人墙里面还挂着你的照片呢!不仅是我们学校,你高中的那个学校也挂了。”
原来如此。
“哦,对了,还没介绍呢,我现在是这所学校的校长。人比较闲,也没有课,就喜欢瞎逛。”校长笑着说。
我跟着校长在他办公室里坐了坐,闲聊了一阵。
主要是互相奉承。
“对了,校长,当年我们班的名单还有没有啊?”我突然插了一句。
“啊?我找找哈。那时候太久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校长一边说着一边到柜子里翻找起来。
“诶,找到了。”
校长翻出一个泛黄的破本子递给我。
我翻了翻,找到了我读书的那一年,又翻到了自己的班级,看了看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可是怎么找也没有找到冯鹭的。
我不免有些失望。
辞别了校长,我又走在路上,抬头望天,乌云似乎压迫着我喘不过气。
走到大路,重新走了一遍,我当年和冯鹭一起逃出村子去高考的路。
这么多年不锻炼,我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体魄。
走了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精疲力尽,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
我这时候不免想到,若是她在我身边,或许我还能坚持下去。
我苦笑着摇摇头,继续走着。
我到镇上学校没有墨迹,去找了校长,和他阿谀奉承了一段时间,要到了当年的毕业照和名单。
同样的名单上也没有冯鹭的名字,而毕业照上面本应是冯鹭的地方缺了一块。
那时我们俩本来就站在最边上,她在最外面,所以说这一块地方缺了人,并不显得突兀。
我的心已经死了,经过这么多次的挫败,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为我的心泛起涟漪。
暗灰色的天空,我似乎能感受到空气里越来越多的湿气,让人的心情越来越沉闷。
我浑浑噩噩地走了回去,爬上我曾经和她最爱的那个山顶。
精疲力尽地倒在那块大石头上,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光怪陆离,很乱,很乱,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梦。
我只是感觉自己越来越飘渺,似乎灵魂都被抽离了肉.体,飞到九霄云端。
“啊!”
我猛的一下坐起来,灵魂也回归了身体。
我抬头望天,原来是下雨了,特别稀疏的小雨点,断断续续的落在我的身上。
我大口大口喘气,庆幸自己从鬼门关回来。
过了良久我才平复了呼吸,感觉精神也不再那么疲惫。
此时我才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黄果兰和栀子花都开的很好,正值夏天是它们的花期,馥郁的花香萦绕,好闻的紧。
在花海中间是一座小土包,我知道那里面是雪绒花。
我融入花海,坐在小土包旁边,轻轻抚摸。
我没有孩子,这一生也不会再有。
对于我而言,雪绒花就是我和她早夭的孩子。
现在已经是夏末,周围两种花的花期也已经到了末尾。
虽然它们依旧开的绚烂,可以有些已经凋零。
花朵枯萎长暗红色,铺在小坟堆的周围。
应该是风吹过,将轻物卷入低处。
卷曲枯萎的栀子花如同少女陈澈炙热的爱意。
暗红干瘪的黄果来沾染女孩一腔热忱的感情。
我抓起一把干枯,攥在掌心捏的粉碎,张开手掌,风一吹,便随风飘散。
此时的雨也越下越大,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而不是小雨滴了。
我站起来,走到山边悬崖,遥望远方。
“你真的存在吗?我不信我的记忆有假,你温热的气息似乎还在我耳畔萦绕,我不相信你是幻影。”
我在细雨中凝望黑暗深渊,发出喃喃的低语。
“你究竟是我的爱人还是我意识的延伸?”
我猛然回头,泪水从我的眼角滴落,眼中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