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家伙应该和之前的几个祭品一样,多半是为了调查蛇神大人的事来的。”
……
“别担心,会没事的。”
月朗星稀,掠过树叶的阴风将奥野的声音传递得格外清晰,连同仓库中的求饶和哀鸣,窸窸窣窣地爬过沉积着泥泞腐烂的土地。
奥野殷殷说着可怕的言语。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缓了下来,其中的蕴含的狠绝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当奥野重新戴上平和慈祥的笑容走出祠堂,他显然已经在心中做出决断。
如此一来便明了,这就是隐藏在平静村落的巨大秘密。
失踪的人是村民献给蛇神的祭品,整个事件是整个村子合谋的结果。
我的手机却在这时震动了:“是伊地知先生的电话,可能是工作,你们先聊吧。”于是起身走到窗边。
很快结束通话。
视线所及之处,五条悟似乎在进行“我来考考你们”的游戏。他全身包裹着高专制服,比划着两根手指姿态松弛,气质勾人,侧脸如雕像挺立。
五条悟经常用老师的身份压人,要求别人做这做那,不过他其实没多少老师架子,做事随性幼稚,反而跟故作成熟,用大人语气说话的小孩似的。
或许可以提这么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个男人生活在丰富的世界里,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丑态百出的诅咒,却可以长不大。
明明已经是奔三十的人了……感觉,就有点惨。
“通过之前的调查,我已经意识到这个不是一般咒术师能够解决的问题,所以才交给惠哦。”五条悟洋洋得意地说。
“哈?故意找事吗?”钉崎不爽。
我冲调了咖啡和其他饮料,给每个人分发完毕,回到自己的座位。
聊天还在继续。
“这次的事件如果不能及时解决,会引起大规模的灾害。我看过资料了没问题的啦。”五条悟撕开甜品包装袋,兴致勃勃地评价:“这东西吃起来有种天堂的味道。”
“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伏黑说:“如果危险程度再高一点,就不是我能应付得了了。”
“惠最近太松懈了。”五条悟突然严厉:“之前在密室被折腾得焦头烂额,这是爱的鞭笞。”
“呃!……”
“好恶心。”
“不只你一个人这么想。”
五条悟无视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那个祠堂寄宿着咒灵,起初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咒灵,倒霉的是,村子里有人不小心撞见了它,更不幸的是……其中有个人是可以看到咒灵的。”
“也不知道是那个人本身就有看到咒灵的天赋,还是将死之际突然觉醒了这样的能力——”
“面对着此生第一次见到的异形怪物,村民将那个咒灵视作神明,并决心供奉。”
——起初咒灵会无条件地袭击所有遇见的人,可吃掉一个人之后,它就老实下来了。村民从此得到灵感,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开始听从那个看得见咒灵的人,定期为咒灵献上活祭品。咒灵享用着村民的敬畏,吃下了一个又一个的人,逐渐积累起了惊人的力量。
祠堂沾染了活祭所诞生的浓郁的不详气息,连空气都显得变得阴湿恐怖。
大概是觉得一切顺利吧,奥野异常的笑容沾染了诅咒血腥味,令人几欲作呕。
伏黑不敢动弹,躲在同样黑暗的树林,直到男人离开此处。
他已经意识到了,任务的凶险程度远超乎他预料。
其中隐藏的关键是——有时间限制。
一旦拖延下去,咒灵就会陷入饥饿,去袭击村民。吃掉的人越多,咒灵就越危险。
要立即祓除。
杯子里的饮料几乎见底,裸露出玲珑剔透的冰块,五条悟叼着吸管发出咕噜噜的动静。
“哎呀,什么都不懂却一股脑蛮干的人,可是能惹出一大堆麻烦来呢。”浅粉的唇缝吐出轻飘飘地叹息。
五条悟认真板起脸,没到半秒就笑了,吐字懒懒软软,眼波潋滟玩世不恭神采如常。
“是不是啊?不管怎么说,诅咒也只能是诅咒,不可能成为神明。”
心里的小鹿好像被袭来的洪钟猛地冲撞了一下,惊心动魄哐当作响——好像就有了似是而非的回应。
在近来很多次的梦里。
他也总是漫不经心的,语调不清不重地在唇齿间碾过。婴儿蓝的眼睛天真无邪,动作没有半分迟疑,看上去实在没一点好心,那张沉溺失神却强势审判意味的面孔实在过于冲击。
“我都说了交给惠来做,惠一定没问题,我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问题的。”
“……嗯。”
“……”
“这句话总觉得有种很强的既视感。”
我整个人都扭向另一侧,抚住依旧狂跳的心音。
无言可对。
不行,我得继续想办法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