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是最厉害的容器,五条老师想要保住虎杖同学的性命,就必须比高层更快找到所有手指,只要把其中一部分藏匿起来,就可以无限拖延死期,很简单的推理不是吗?”
“对,这项任务五条老师不可能假借他人之手,必须是他非常信任的人,那就肯定是落在你手上了。”
“不行,星野你不要为难我,这样做不符合规定,我也没那么大本事。”
伊地知似乎很想跟我对质,却紧张得连谎话都编不好。
“别说废话了。”我步步紧逼。
“我可以直接找五条老师要。但每个人都有不想麻烦别人的时候,不是吗?”
“想一想刚刚拍的照片,我是在威胁您,亲爱的、五条先生的粉丝。”我目露凶光。
“哇啊啊啊!!”伊地知抓狂。
“伊地知先生您恪守规矩、热爱工作,怎么可能被区区五条老师胁迫呢!”
“明明就是真心喜欢,是True Love!”
“伊地知先生您想必也得意得很吧……只要坐稳粉丝头把交椅,应该会从此风光无限,出任高专校长,迎娶白富美校医,走上人生巅峰吧。”
伊地知的眼睛已经失去高光。
“……对不起,现在就会给您的……这是什么新型酷刑,我现在身上好像有无数蚂蚁在爬。”
“……呜呜……太可怕了……”伊地知几乎丧失生机。
“做五条老师的粉丝不好吗?”
“那个真的没关系,但我真的不想承认。”
“真明智呢,伊地知先生。”
伊地知如临深渊地点头,战战兢兢地,打开了电脑用密码保护的文件。
我拷贝下资料。
“……不确认一下吗?”伊地知问。
“干嘛要认真去看,当做睡前读物随便琢磨就行了,要是有不懂的说不定还要请教您呢。”
“你真的不会再继续拿照片威胁我了吧……”伊地知看上去终于活过来了一点,抚着心口虚弱地问。
“呵……”
我捂住嘴唇发出愉悦的笑声,轻声安抚说:“伊地知先生误会我啦,我认为人与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我的痛苦与您的痛苦无法相提并论,被五条老师的粉丝围攻时,我的反应跟您差不多。现在有了相似的经历,您终于可以理解我的心情了。”
“真的吗……星野……”
我甜甜地说:“是真的啦,伊地知先生,请您好好想想,我们一直相处得非常愉快不是吗?我是您一手教出来的辅助监督,不会真的做出让您讨厌的事情的。”
“星野……”
“诶呀呀好了,我这就把照片删掉,您就不会担心了。”
他的眼神充满了“我很担心”的控诉。
伊地知凝视我许久,我也看着他,眼中并没有热切的温度。
“别生我的气,好吗?”我轻声说,抽出纸巾踢他擦汗。
“星野桑,我很在意……你先前说自己逃走了。”
“伊地知先生终于想起这件事了,为什么到现在却要问起这个呢。”我十指交错握紧双手,强烈传达出自己的不满。
不等他反驳,我继续说。
“伊地知先生满脑子都是五条老师的事,明明那个人没风度没礼貌不依不饶还经常扔一大堆工作给您,结果一听到粉丝的事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被五条老师差遣也心甘情愿,每次都是这样。”
“……唔,这个……毕竟都是咒术师的工作……”
“被差遣绝对是多余的,比起对我的担心,结果还是五条老师最重要。”我强调。
伊地知已经彻底没了脾气,反而认真地思考起来。
“……呃,该怎么说好呢,你很擅长交际,平常就算再怎么任性妄为……至少表面功夫会装得看不出真假,只有说起五条老师生气得特别真心实意……虽然我完全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我一时语塞。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正在失控边缘,没法再刻意装作玩闹,不知不觉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总之告诉您也无妨,我找到了调查科领导的办公室。”
“啊!难道去主动承认错误?”
“当然不是,那些人那么没劲。”鄙视的眼神:“素餐尸位,腐败无能,只想着给自己谋划退休福利。”
“……光是听到这些可怕的描述,心里都为你捏了一把冷汗。”伊地知说:“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能对其他人说,一旦说漏嘴被穿小鞋就惨了。”
“不要紧,反正我们已经和好了。”
“……唔呃!跟谁?”他一个激灵:“难道……难道是……”
“请放心,已经跟高层和好了。”
“……啊?啊这!果然……啊还是不对,”伊地知似乎头疼地扶住额头,摘下眼镜用力抹了一把脸:“你跟高层和好,又不停躲五条老师,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首先我没有在躲五条老师,事实上,我每天都非常痛苦,几乎陷入了绝望。”
“……星野,你真的很痛苦吗?”
“就是这样,我已经说服自己保持无法冷静了。”我点头沉痛说:“每天都沉浸在痛苦无法自拔。”
“……竟然会这么痛苦,没有意识到实在是抱歉,如果可以补偿的话请告诉我,我会尽量帮上忙的。”他竟然出奇地真挚。
“只是这样真的可以吗?”我犀利地反问:“确实我能够为自己争取补偿,但还远远不够,不要随便拿别人的痛苦补偿我,就觉得可以轻松结束。”
“伊地知先生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冷酷的世界,还有很多跟我一样因为五条老师而痛苦的人……”
“没有意识到还有很多因五条老师……啊不对,我不是其中之一吗!”伊地知发出不甘示弱的悲鸣。
我不由得认同点头。“……嗯。”
“而且因为立场不同,戴上了有色眼镜看待高层,才会结出歧视的果实。”
“可是你刚刚说高层素餐尸位,腐败无能,只想着给自己谋划退休福利……”他麻木地念,眼睛眯起来。
“是的,虽然最近调查科正好因为总监部的强势相当不满,我就尝试了一下,自己都没想过一定会成功。”
因为总监部的精英思想、斯巴达气氛,调查科作为配合的一方,一直承担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工作,对总监部从来没有好脸色。
臭老头在我面前不高兴地说了咒术师很多坏话。
信息调查科的伥鬼头子真是太气人了!
我也不甘示弱地说了咒术师(指某无良白毛)很多坏话。
……就这样,到了最后。
我们收获了体谅和尊重,达成了共识。
在那之后……在某位“好心人”的提示下,我联系到了上一任综合运行班主任。
当然是用外出办事的名义。
寒暄几句……(跳过)
如此……这般……(跳过)
“综合运行办公室还是老样子啊,在我印象里好像是个负责造假的部门……当然我不是指你在造假。”
“这是份苦差事,我完全不会,我是园林专业毕业的。总监部不喜欢辞退人,说是会影响人心稳定……总要找个地方把刺头丢进去。”
“我刚毕业就分配去做财务,5年以后干得顺风顺水,又把我安排在这个——可恶的信息中心……”
“这是总监部的传统,把专业人才放在不熟悉的岗位,美其名曰跨岗锻炼,在此之前,连杀毒软件都是女儿帮我装的。”
“办公室的电脑没人敢动,每隔半个钟头就要关一次弹窗和流氓软件,我每天都在做这个。”
在市中心商超顶层的豪华高档餐厅,向下瞭望,形形色色的路人何其渺小,弱小的灵魂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被驯化成一只蚂蚁。
很多人终其一生的目标,就是成为上流的一分子,光鲜亮丽地自由出入高档场所,开着豪车,数着银行存款,接受平凡众生的笑脸和服务,肆无忌惮释放自己的意志。
俯瞰是人类的本能,大地一直就在那里,遥望凡尘的万丈风景,才能找到自身的坐标,就如同在天空飞翔一般。
私密包间内。
坐在我对面的中年男人。
大腹便便,脑满肠肥。
就差把官僚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谁能想到他就是综合运行办公室的前主任呢。
刨除所有私人偏见,可以得到的显而易见事实,自打他离开以后,办公室就没有靠谱的人,连待得最长的大久保也只有2年的工作经验,还是受到处罚调离原职,根本无力应付调查科和总监部,因而处境越发艰难。
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寿的包浆古董,以及优秀的上级,他竟然可以同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