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只想,守护身边之人。这是她的愿望。
林时鸣送她到青衣大师所居住的山脚,目送她进去。
林时鸣目光悠远,她看着瘦弱的女子,坚定的,一步一步的迈向山门。她转身拂袖离去。
阿蓉,你找到你的路了。
这些天在朝堂上,皇后风头正盛,将皇帝一党,逼得节节败退。
林时鸣也不知这样是福是祸。
因为姜宴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提防。
姜宴坏事做尽不假,但天下共主也是真,手段也是恐怖残忍,毫不留情。
他是坏,可他不蠢,他很狡猾,很难对付。
不是善茬,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林时鸣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结果没有等到她去拜访李诺,皇后便先邀她进宫。
她许久未见这位德高望重的女人了,她似乎又消瘦了些,但看起来精气神倒还不错,甚至比之前要好。
“皇后娘娘。”林时鸣行礼。
“孩子,不要拘谨,坐吧。”高堂之上的女人和蔼的笑了笑。
“娘娘这次召我进宫,是……?”林时鸣试探的问。
女人为她斟了一杯热茶,让婢女递给她。
“娘娘,这……不合礼数。”
女人爽朗一笑:“本宫这儿的规矩不对亲近之人,你不必如此小心客气。”
林时鸣接过,浅酌一口,茶香四溢,柔润醇厚。
茶是很好的茶,足以见女人对茶叶的研究。
“本宫只是想起你了,很忽然地。”女人垂眸。
“你啊,身边现在一个依仗都没有,朝廷勾心斗角,处处针对你,很难吧?”
林时鸣觉得也许皇后是来拉拢她的,但她又觉得这样去揣测这么一位值得敬重的女人对她来说非常不尊重。
林时鸣苦笑一下:“没关系,我已经习惯。”
“你大概会觉得本宫是想拉拢你。”
心思被女人说中,林时鸣感到尴尬不已,也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可恶。
“其实也没错,不过主要是关心你的近况。拉不拉拢的,倒是没那么看重。”
“本宫听闻,你的功法废掉了,生前陆先生赠予的剑,也损坏了无法复原。对此,我感到可惜。”
这是,作为平秋感到的可惜,而不是皇后,一个上位者的可惜。
“现在,我想和你作为家人,作为朋友,以平等的地位,聊聊天。”
她实在不忍心拿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温和慈悲的女人,于是只好默默卸下心中防备,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剑都是有灵性的。尤其是你师姐任素的剑,更是护主。在你危险时,它便会尽它所能保护你。”
女人拿起茶托,酌了一口热茶。“很明显,你那天走火入魔,是它救了你,这大概,是它最后的使命了。你的功法并不是那么好化解的,它也没办法,只能将你功力悉数散去。”
其实她不意外林时鸣会走火入魔。没了陆原让的教导,想要独自练成任素当年的心法,并不是易事。
即使是当年全盛时期的任素,若不是陆原让悉心教导,恐怕也落得武功尽失的下场。
“孩子,别自责,别难过。”
“人和物都有各自的使命,我们亦然如此。就像任素的使命,是守护家国,我的使命,便是让百姓安居乐业,享太平盛世。”
“不要因此责怪自己,好吗?”
她不了解林时鸣,却总觉得她已为此难过很久。像她那般的人,把自己逼的太紧。
这份真情真叫人无所适从,可又恰好是雪中送炭,叫她温暖。
“我记得了,谢谢娘娘。”
“娘娘近日可好?”其实是怕朝堂局势不好,威胁到她的安全。
女人莞尔,娇俏一笑:“我好的不得了了,已经很少有这么顺心的时刻。”
“这么多年的怨恨,宣泄出来心情舒服不少,你都不知,我看他那吃土一样的表情,有多爽快。”
看女人的状态确实不像假话,林时鸣稍稍放心了些。
林时鸣严肃的说:“但您还是小心为好,姜宴他工于心计,颇会算计人,阴险狡诈,您还是不能减少对他的提防,不能因为他现在没有动作就掉以轻心,我这不是在教训您,我只是觉得现在局势奇怪,怕他酝酿大事,有些……”
平秋挑眉:“有些担心?替我谋划那么多,可是想好了?”
“朝堂之事,我不希望自己站了党派,使自己做出偏倚的判断,所以您的邀请,我便不接受了。”林时鸣连忙说。
“我猜也是,所以其实你不提的话,我不会说,也不会强迫你。你寻的是公道,是平等,就应该不属于任何一派,心中有自己衡量忠义的天平,不该被任何影响。”女人和蔼的对她笑,并没有生气。
“娘娘,谢谢您。”
谢谢这份难能可贵的着想,谢谢这份透明清澈的真心。
“我与他明里暗里交手很多次,自然知道他的阴险毒辣,你放心,这么多年,他都拿我没办法,就说明我也没那么好对付。我很了解他行事作风,要是他真想动我,我也会知道的。”女人安慰了一下这位年轻人,示意她不要担心。
两人聊到黄昏,好不痛快。林时鸣辞别端庄优雅的女人,刚走出殿门没几步,女人在身后叫她:“阿鸣!”
她回过头,听到女人祝福她:
“你一定要过的很好,很幸福!”
“愿未来我们的路,绵远悠长!”
林时鸣笑着点了点头,与她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