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把兵符给她?”
“这么多年来,她受了很多委屈,我作为儿子,实在不能看着她受苦。”
南舒冷冽清亮的目光射向他,“宋翎,北国究竟是不是诚心议和,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母……”他陡然停顿,改了称呼,“皇后和南都世家联手了是不是?以他们的行事作风,我把兵符给了你们,下一步,他们就要在军中胡作非为,世家在南都横行霸道不够,还要去残害为他们血战的士兵吗?我和前线的将士们曾经同生共死过,无论如何,我不会让腐败无能的世家在军中肆意妄为。”
他的话如一柄闪着寒芒的刀锋,直刺得宋翎心中血淋淋的疼痛。
他无力地辩解起来,“你现在身份尴尬,若是拿着兵权,必然会被朝臣攻讦,遭受无妄之灾,不如交出兵符,我会保护的你。”
南舒眼中冷意愈浓,面色如霜,“宋翎,你怎会如此糊涂?我一时竟不知你是在装傻还是果真不明白局势?朝中上下,你可还能找到统领三军的合适人选?北国军队尚在楚河岸边严阵以待,临阵换帅,动摇军心!”
宋翎猛然抬眼看向他,眼中蒙上了一层扭曲的阴影,“怎么?南国上下,离了你南舒就得亡国了吗?!你这是要拥兵自重吗?!”
刹那间,他看到南舒眼中冷意破碎,却渐渐在深处结为了更加寒冷坚固的冰层。
宋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么多年来,他对南舒既嫉妒又钦慕,他把所有的阴暗都牢牢埋在心中,此刻却被他自己泄漏了。
宋翎的心一痛,陡然站起来跨步到南舒面前,神情激动,“你为什么要这么倔强呢?这么多年,我和母后也为你挡了许多风雨,你才能活到现在。母后喜爱权势,你便把权势给了她就是,等我登基之后,我一定对你补偿,无论是兵权还是爵位,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他几乎要把自己心里的倾慕说出口,可南舒冰冷的目光将他一腔激情浇灭,让他冷静下了来。
门外,宋翎带来的十几个随从都昏迷着被堆叠在院子里,北炎、左毓和宁莺三个人趴在门上听着屋内的争吵。
眼看宋翎就要把心里的情丝说出口,北炎暴怒至极,手中下意识一用劲,紧闭的房门轰然坍塌,灰尘弥漫。
左毓和宁莺躲闪不及,向前倒在地上,吃了一嘴尘土。
房间里的南舒和宋翎一惊,转头看向门外,等到尘埃落地,不由被眼前的乱象震惊。
南舒无言地望着身形高大堵在门口的北炎,从缝隙里隐隐看到堆叠如山的随从身体。
宋翎对着北炎怒道:“你怎么敢在太子府中放肆!”
南舒重重地把茶盏砸在桌上,“这里不是太子府,还请太子速速离去吧!”
宋翎神色愠怒,沉默不语,半晌站起来,跨出两步,又停下来,转身,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想交出兵符,母后会让你离开南都的。她打算让你去郊外的庄子上修养。你收拾一下东西吧。”
说罢,纵然心中有些不舍,还是只能离去。
和北炎擦肩而过时,两人目光相视处,火星四溅。
宁莺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宋翎有些狼狈的背影,叫道:“宋翎!你把你的随从一起带走!不然我把他们都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