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治从来没有觉得有一个长得像的双胞胎兄弟有什么不好。
童年的玩伴、恶作剧的搭子、日常的打架对象以及用来背黑锅的冤大头——这些名头都可以盖在自己的兄弟头上。
小时候背着父母做了些不允许的事情,什么偷翻冰箱啊、爬树上墙啊,只要小心一点不被父母走近看清样子,就没人能确定做出这些事情的是谁,因此推到宫侑头上的时候极其好用。
因为宫侑犯的错不比他少,只要父母一沉下脸,他就会忍不住秃噜出来,一下子就转移了家长们的注意力。
虽然事后总是免不了和反应过来的宫侑大打一场,但是至少都是他胜的次数比较多。
而日常中,重要的人从没有错分过他和宫侑,无论是家里人还是...
至于其他人分别不出来,那又有什么关系,借机嘲笑或者看对方晕头转向的样子也很有趣。
总之,他有的时候虽然嫌弃,但从没有真正觉得有这么个和自己长得像的双胞胎兄弟有什么不好。就是在被多次偷吃零食,宫侑顶着和自己一样的脸狡辩没吃的时候,他会想把这人一脚踹得远远的。
但是,他此刻站在熟悉的校园里突然间觉得,被人认错,是一件让他后脑勺皮都绷紧了的恐怖事件。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前。
即使比赛最终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全国大赛结束后排球部的训练仍旧没有放松。
宫侑最近和仍不稳定的跳飘球死磕起来,几乎是一放学就一溜烟地去了场馆,所以宫治毫不意外地在对方班级外面看见了他空空如也的座位。
“侑这家伙,不会又是还没下课就提前跑了吧。”
宫治拎着包,无语地收回搜索的目光。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宫侑班上的一个男生吃惊地叫住了他。
“宫侑,你不是早就去排球部了吗?”他快步跑到面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放心吧,老师今天没戴眼镜还有我给你打掩护,没发现你溜了。”
来人和他不同班,似乎宫侑和他座位相近关系也还成,宫治之前见过几面。
但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应付不熟的同学,只面无表情轻微点了点头。
“知道了。”
大概这副略显冷淡的神色对方少有遇见,男生呆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
“那个...你是宫治是吧?”
“是。”
“哦哦对不住啊,我刚刚以为你是宫侑呢。大家都穿着校服你们又是双胞胎,我还真一下子没认出来。”对方尴尬地摸头笑出声。
早已习惯的宫治没有兴趣继续寒暄下去,他眼神一凝,像是看见了什么,一句话都没留下就快步离开了。
冬天还没完全过去,但春天的新绿已经在给枯木般的树梢着色。
树底下女孩正着迷般仰望着枝头,这个季节格外珍贵明丽的阳光从层云中穿下来,正正地倾泻在她身上。
是比枝头的新绿更加心头一颤的温柔景色。
她不是应该早就回家了吗,是在等谁?
宫治加快了脚步。
放学已经有一会儿了,校园里清净许多。他看见几个本来脚步匆匆路过的学生们慢了下来,将或隐晦或大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宫治心头升上来一股烦躁的情绪,不自觉牵起的嘴角缓慢拉平。
迫切想走到她身边的宫治直直盯着树底,一瞬间忽略了周围。
等到一句似乎融在背景音里的话响起,视野边缘有人闯进,宫治这才紧急刹车,但突然间蹿到面前的人还是被他撞到后退了好几步,
对方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树下的凝望,女孩也诧异地向这边看过来。
打排球好几年锻炼来的核心力量不是白来的,宫治站在原地岿然不动。面前好不容易停下步子的人则急忙站稳,迅速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好像在面对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身体在微微发抖。
——搞什么啊,明明是莫名其妙跑过来挡我路的人,怎么看上去像我在欺负她?
宫治本来就心情微妙,此时在■■的视线里,穿着野狐中学制服的女生一副害怕得抬不起头的样子更是让他脸又臭了几个度。
“你没事吧?”
要温柔待人要温柔待人要温柔待人,在被看着呢!
宫治试图催眠自己,耐下性子来询问,一边不住地观察着树下。
然而女生只是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什么话都不说。
宫治等了几秒,耐心终于告罄。
“是你突然撞上来的吧。”他懒得再问,树下的人已经在往这边走了,他急着过去便直接下定论道,“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
脚步还没迈开,一直低着头的女生蓦地抬起头,紧闭双眼快速说道:“宫侑同学!”
宫治:?
他懒得纠正这又把他认错的行为,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就要离开。但下一秒,他立马就为自己的不张嘴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