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养望,二是杀鸡儆猴。
全府上下,自己这一脉,加上家父,以及两位家兄配的丫鬟小厮,一共两手之数。
其余两脉,二叔这房,光是姨娘就有七位,三叔少些,毕竟曾经也是朝中做官的,看重风评,只有一妻一妾。
如此算来,整座宋府,光是丫鬟怕是打底有五十,更别说加上护卫,小厮了。
如果能暗中好好利用他们的能量,那么其余两脉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宋清辞的眼。
那后来许林寒指示其余两脉逼宫迫使家父退位之事,宋清辞也能早做防范。
许林寒啊,许林寒。
宋清辞下意识念叨着他的名字。
眉如远山,眼若星辰是他。
三元及第,意气风发是他。
满脸阴翳,权倾朝野是他。
单手倚剑,满身血气是他。
啧,头疼。
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冤家。
宋清辞暗叹一声,目光看向北侧。
在那名为后宫的深宫大院里,想来长离这辈子定能更快挣脱樊笼。
得寻个时日进京。
“笃笃——”
“小姐,明早还是卯正二刻喊您?”
门外,琴儿的声音传进屋子。
比起宁儿,琴儿说话明显有中气得多,也更稳重些。
宋清辞怔了一怔,才想明白自己为何要早早起床。
这时辰,许林寒正好要练完早功,早起就能坐一旁的青石小凳上,看许林寒耍枪弄剑,然后一起吃早食。
吃完早食,待许林寒沐浴净身,便能并排走到学舍,然后待在他身边一整天,直到用了晚膳。
许盈对家父宋明远有提携之恩,所以宋明远也乐得独女每天早起,在他的心愿里,要是宋清辞能嫁给许林寒便是再好不过。
毕竟宋家没了掺活进京城那名利场的能力,许林寒又是罪臣之子,更别说了,两人这么凑一对,凑凑活活过完一辈子,挺好。
只是宋明远怎么也不会想到,许林寒一个罪臣之子,不仅有掺活进京城的心思,最后更是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今后都不去了。”
“不过还是那时候喊我。”
宋清辞拉开房门,亲手将食案递交给琴儿。
琴儿连忙屈膝行礼,接下食案,眼里闪过一抹惊奇。
“小姐,让奴婢来就好了。”
宋清辞摇了摇头。
“今后无需多礼,繁文缛节,反惹人心烦。”
“晚上你悄摸去问问别的丫鬟,小厮,有无例钱被克扣之事。”
“被王妈克扣例钱的,统统留个名字,明早给我。”
听罢,琴儿愣了愣,呆呆地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是除了例钱被克扣,还有别的事?”
“别怕,都与我说就成,我替你们做主。”
宋清辞揉了揉琴儿的脑袋,只以为这个小姑娘家家也受了委屈,一时没缓过神。
待一抹薄红爬上脸颊。
琴儿低着头,掐着字尖儿,说道。
“小姐,我们不识字来着。”
宋清辞顿时哭笑不得,沉吟片刻,才轻叹道。
“那你就花点力气记一下一共多少人吧,待日后闲暇,我会教你们读书写字。”
“是!”
琴儿眼睛顿时两眼放光,兴奋而骄傲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家小姐,脱口而出。
“小姐真是天下最好的小姐。”
说罢,便抱着食案蹬蹬蹬快步走开了。
看着琴儿快要蹦起来的背影,宋清辞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想要读书写字,等真正读起了书,有你难过的。
谈及读书,修经,自然绕不开科举,功名。
想明白了近处事,也得为未来做打算。
许林寒始终是卡在宋清辞喉咙中的一根刺。
先是世家下注,随后三元及第,南下治理水患,回朝尽得恩宠。
一环紧扣一环,当年和许林寒,和长离同辈的书院同学,都还在地方吭哧瘪肚,想尽办法刷政绩往上爬的时候,他都能坐在皇帝面前谈天说地了。
等下,同辈?
宋清辞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科举年年有,状元也年年有。(*注1)
只是三元及第的不多。
如果自己能够早许林寒一年或者几年三元及第,不,不一定要三元及第,只要先一步进入浅池书院,从世家大族那儿取得支持,再考中头三名在皇帝面前露露脸,随后主动请缨前往江南,治理水患,铲除倭寇,揽上一篮子功劳,把许林寒的路走完,那他还能怎么发家?
宋清辞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而且介入东海倭寇,也能在东林军中养足人脉,估计上辈子许林寒和东林军的关系就是这么养起来的。
许林寒是在嘉庆十二年高中后前往江南,在嘉靖十四年回了京城,一共花了两年。
在嘉庆十三年,太子会率军北上。
届时长离随军北上,帮助太子打赢断良之战,拉拢北府军将领。
那么大乾一半军力就拉拢到了自己这边,而许林寒起势的关键一环被打断,那他还能扶摇直上吗?
宋清辞保持怀疑。
虽然这些都还只是脑中臆想,但至少是条路子。
真摆进现实,光是钱财一事就难以解决。
掌控宋府要钱,进入书院,和同学交际拉关系也要钱财,更别说进入朝廷。
总归需要上下打点。
而且顶着宋府的身份,在京城内反而不便行事,还需要想办法造个假身份。
科举文章还得专门练习。
待办的事项一桩又一桩摆在宋清辞的面前,让她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安慰自己道。
“时日还长,徐徐图之,不着急。”
宋清辞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先拿王妈磨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