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年除夕,李饼、邱庆之束发之年(15岁)
邱庆之入李府之时正值岁终,再有几日便是除夕,李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下人们忙着筹备节日所需的事物,这几日连李福都忙的几乎不见人影,邱庆之也被安排去置办年货。李饼百无聊赖地看着府内众人忙活,这还未入寒冬,他已穿着厚厚的裘袄,怀内抱着暖炉捂手。
天气一冷,府内众人对他的看管便愈加严格,檐下多站一会儿便有人上来请他回屋,因为每年到这节气,他的身体便极易发病,李饼知众人是关心他,所以也不气恼。只是整日待在这小小一方室内,让他很不开心。
而每日最值得期待的就是盼着邱庆之回来,他会给他带来最新的诗本画册,或是一些时下流行的小玩意儿,而他在邱庆之面前,则能充当夫子的身份,教他读书、识字、知礼仪,李福则教他习武,李稷得闲时也会教授他武艺与兵法,是以不到月余,邱庆之便融入了李府。
平常他只用陪侍在李饼身侧,近几日却是年关将近,府中人手不足,邱庆之便被李福拉了壮丁,却苦了他一人无聊透顶,只能翻看着父亲带回的卷宗用以解闷。
李饼看着手中的卷宗,刚专注起来,便听到屋外有急速的脚步声跑来,他抬头向门外看去,便看到邱庆之拎着大包小包进来,李饼看到他满头大汗,忙倒了案上的茶递给他道“怎么跑这么急,这都拎的什么呀?”李饼朝他身后放置在地上的事物看去。
邱庆之两口喝完杯中茶水,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渍道“福伯差我采买的除夕将用的货物。”他朝胸前探去掏出一块写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羊皮卷递给李饼,李饼接过看了一眼惊喜道“这是子虚国使者的手稿?”“嗯,你前几日说想去看子虚使团,我没时间陪你去,便想法子弄了来。”他又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完站起身来道“我要去忙了,近几日都没时间让你教我习字,今日我晚间再来。”说完拎着一堆东西便出去了。
李饼望着他离去的匆忙背影,大眼睛里多了些喜悦与期待。
又几日过去,便到了除夕,李府上下灯火辉煌,仆人们早起已将屋内屋外打扫得纤尘不染,房檐下挂上了新的灯笼,门口置着青色的春幡,窗户上贴了各式各样的窗花,各个门上也钉了桃符、插了柳枝,一派喜庆祥和之景象。
邱庆之入府后,李福便每日教他习武,他学东西很快,不出几日便把基本的招式学得有模有样,他也很努力,每日卯时未到便起床练习,此时冬季寒凉,他却浑身是汗。
李稷初见时便说他根骨奇佳,是练武的上好材料,只是入门太晚,需勤加练习。他将此话记在心中,每日勤勉刻苦,孜孜不辍。李福领了碳火回来时,看到李稷站在廊下注视着天井中练剑的少年,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竟是有一丝欣赏的笑意。
他看到李福过来随口问道“你觉得邱庆之如何?”
李福斟酌了片刻答道“此子品行坚毅刚正,勤勉笃行,且……”
“我是说在武艺上!”李稷微有不悦道。
李福又思考了片刻道“甚有老爷当年之风范!”
“李福!我看你这管家是做够了!”李稷沉了脸,侧头愠怒看着低着头的李福道。
李福惶恐地擦了下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嗫嚅道“奴……奴不敢!”说完他微抬头偷瞄了下李稷的脸色,定了定神才继续道“邱郎根骨奇佳,只是入学较晚,若有武艺超绝之良师指引,定能事半功倍。”
李稷闻言,微微颔首“来年开春,便送他往尉迟将军处吧。”李稷说。
李福微微一惊脱口道“这……尉迟将军向来以治军严苛著称,邱郎非打小专此道,去了怕是……”后面的话他却是欲言又止。李稷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还是坚持道“尉迟虽严酷冷厉,武艺上却是卓有成效。”李福闻言便不再多语。
晌午,李稷陪李饼等人吃了中饭,休息片刻,便上了马车赶往宫中,除夕这晚官员们都要在宫里陪圣人守岁,君王宴饮群臣,百官同乐,共度佳节。
李饼儿时陪父亲去宫中参加过除夕守岁,场面虽然很盛大热闹,可是他却不喜,还在那次宴会中被淮安郡主扯坏了娘亲留给他的长生锁,来年父亲再带他同去时,他便以身体不适推脱,李稷知他不喜朝堂上的诡谋权术之事,便不再强求,只是吩咐府内众人,李饼在这日有何需求,需尽量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