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三个月后】
此刻距离你们从那座岛上出发,突袭欲之城的主城大本营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查理还是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没有说话,脚下绿色的地和背后白色的墙一样刺眼又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坐多久,也不知道坐着有什么意义。
突然走廊尽处先是有人冒头看了一下,然后出现了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姣好的身材穿着一身粉色的护士服,等人都走到跟前说了半天话,查理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望着对方。
“先生,您为什么还在这里坐着?事实上您的账单已经付清了,不好意思医院跟银行还有外国账户对接花了不少时间……”
他觉得耳边模模糊糊的好像有道水帘一样,女护士发出的声音忽远忽近让他有点想睡觉,好像有点听不清楚。
对方递过来一张卡片他条件反射的伸手接过来,下意识打开。看到纸上的字迹瞬间耳边的声音突然间清晰了起来。
他听见头顶的灯发出长时间燃烧的嘶嘶声,走廊尽头男人们抽烟聊天的声音,病房里有位婆婆痛苦的呻吟声,和病床前女人的哭泣声,身旁来回穿梭的医生和护士小声疲惫说话的声音无一例外都清晰了起来。
那张卡片上的字体看起来熟悉又优美,上面竟然用印刷体俄文,写了一首简短的诗:
“我,曾是游子的母亲,”
“今,亦是战士的归巢。”
是飞鹰栖息的树枝,
也是那一切不存在的意义。
任何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看到卡片上被金属笔尖按压出的锋利的痕迹,在西里尔字母那流畅的拐弯处,仿佛能听到你用轻轻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用异国语言念诵着这首悲伤的诗句。
句子化作飞鸟翔于天空俯瞰大地,经过沉默的乌拉尔山脉逐渐变成他能听懂的语言。
“河水独自穿越脚下尸横遍野的土地……”
他能看到你在夜晚的灯下抓住垂下的发缕往后搂住,桌上的灯光像在和你诉说某个动人心弦的故事。你单手托腮一边想着诗句,一边静静的听着。
“白桦林会化作坚固的支撑,山脉重铸苦痛的过去。
每一个日出和日落之时,都静待新的山峰矗立。”
如果我靠近你,你会离开我吗?
“给我讲个俄罗斯笑话吧。”他回想起你曾经这样问他。
“有人告诉我在俄国不要靠近穿着阿迪的俄罗斯人,另一个人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不让他回俄国吗?”
“哈哈哈哈哈,俄罗斯小青年真的很爱阿迪哈哈哈哈哈……”你听了笑得花枝乱颤。
这封信件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用中文写的,恰好他身边坐着一个来自中国的人,于是递过去请求翻译。那人接过去看了看卡片背后,又看了看眼前失魂落魄的人,缓慢开口道:
【等你重新站起来以后,回到我身边吧。】
坐在长椅上的人一侧裤管空空荡荡,他惊愕的望着那句话,仿佛它们没有消散在空气中。
过了一会,护士取来轮椅,推他去见医生,门刚一打开,头发花白的医生就戴上了厚厚的老花镜:“你的医药费都结清了,关于假肢的方案,你有什么意见?”
搭在轮椅上的双手看起来有些瘦削,但主人的语气突然之间变得有力和坚定:“请给我用最好的假肢和后续方案,费用暂且先挂到之前结账的账户上面。”
医生似乎有些疑惑,目光看着面前的人上下打量着,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一个人的气场为何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我以为你一直心心念念要回俄罗斯联邦进行后续的康复治疗……”
查理点点头对医生诚恳的说:“我明白,但是现在、我已经到家了。”
医生看起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三个月过去查理的身体已经可以借助拐杖自行走动了。他不知道岛上打了多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仗,只知道你们所有人都是躺着回来的。
【三个月前】
那天他才刚刚能动,就拄着拐杖震惊的问赶来医院的负责人:“神经污染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药物导致的神志不清。”
查理坐在病床上,握住你的手。
你醒来慢慢睁开眼睛说:“今天几号了,我总感觉过去了好久……”
“你被送回来三天了。”查理小心翼翼的摸着你的额头。
“我一直在睡觉吗?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你把自己躲在角落里喵喵叫了三天了。”
诶?你大惊失色的躺着一动也不敢动。
“病房区的志愿者轮流拿着笼子来咱们楼下,嘴里天天念叨着说这次一定要抓回去之类的……”
“哈?所以那些梦可能并不是我的梦?”你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难说,这得看你的梦是什么了。”查理轻轻地说。
说罢他拿遥控器打开监控视频,画面里你在地上像婴儿一样软乎乎的打滚,看起来没有一点防备:“我是一条猫猫鱼,我要回大海,猫猫鱼要回大海……”
“我要回大海里,回大海!不泡进水里我会变成泡沫的……”
救命!这都是什么弱智言论。
猫猫鱼又是哪国童话里出现的?
“去把看过这段录像的人,除了你和konig以外通通灭口。”你脸色苍白的下令道。
“这个……”查理表情凝重,似在认真考虑:“医院人数太多了,实在没办法保证不被发现。”
你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脑海中的记忆一片混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结束了吗?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谁干的?到底怎么回事?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片记忆碎片:
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戴着擦的锃亮的眼镜,睁开双眼放出光芒,看得出来是个聪明人:“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完要处理尸/体。”
你脑中的画面如同一支万花筒中的镜子一样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其中一片里你看到了Ghost的脸:
Ghost突然没来头的说了一句:“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然后走上来,低下头手伸进腰带上系着的丝绸口袋,从里面掏出两样白色的小东西放入你的手心,一丝轻微的碰撞发出来悦耳的声响,触手给人感觉此物类玉类冰。
“啊啊——我的头好痛……”你忍不住痛呼,查理立刻着急的把你抱入怀里:“别想了,别想了主人。”
可你的大脑失去了控制,开始大力搅拌着你破碎不连贯的记忆。
你看到自己痛苦的跪在地上。
我应该选哪个?你咽下口中翻涌的气血。
选谁能让我们更好的活下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konig,选他。Ghost的嘴角也流出血迹:他的状态比我好,我的内脏可能有地方受伤了。